车子刚驶离湿地公园的环湖路，夕阳就像被揉碎的金箔，洒在挡风玻璃上，映得车内一片暖融融的光。
副驾驶座上的苏晓晓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完全缓过来，指尖反复摩挲着徕卡相机挂绳上那片粉白海棠花瓣。
这是下午在湖边捡的，边缘已经有些发卷，却被她攥得紧紧的，像是握着某种珍贵的念想。
她的眼角还带着未褪尽的红痕，侧脸被夕阳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连垂在肩头的发丝都泛着浅金色的光。
陈峰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侧脸，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柔软的疼。
他想起刚才苏晓晓抱着他哭时的样子，肩膀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那些藏在笑容背后的委屈，像细密的针，轻轻扎在他心上。
他悄悄打开手机银行，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视线却没离开前方的路况，只是凭着记忆，快速找到苏晓晓的账号。
输入金额的时候，陈峰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在数字键盘上敲下“”。
按下确认键的瞬间，他听到身边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那是苏晓晓手机的消息提示音。
苏晓晓下意识地拿起手机，解锁屏幕的动作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当屏幕上跳出“陈峰向您转账.00元”的通知时，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手机差点从手里滑出去，她慌忙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猛地转头看向陈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小鹿，声音都在发颤：“峰哥，您…您怎么给我转这么多钱？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陈峰握着方向盘的手稳了稳，轻轻打了个方向盘，避开前方的非机动车，语气却依旧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这是给你的生活费。你之前不是说，每天要做兼职到凌晨吗？以后别熬那么晚了，好好上课，想出去拍风景就去拍，想买新的镜头也可以，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可是…可是十万块啊！”苏晓晓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手机像块滚烫的烙铁，让她坐立难安。
她想起去年做家教时遇到的那个男家长，对方以“加课时费”为由，偷偷给她转了两千块，却暗示要她“陪孩子多聊聊天”。
想起开直播时遇到的榜一大哥，刷了几个火箭就私信问她“能不能出来见一面”。
那些带着目的的示好，像阴影一样，让她对“大额转账”格外警惕。
她把手机递到陈峰面前，屏幕还停留在转账界面，像是在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推出去：“峰哥，您快把钱收回去吧！我自己能赚钱，发传单、做家教，虽然赚得不多，但够我交学费和生活费了。我不想…不想让您觉得我是为了钱才跟您在一起的，我不是那样的人。”
“包养”两个字，她怎么也说不出口，可眼神里的警惕和不安，像一层薄纱，轻轻笼罩在她脸上。
陈峰看在眼里，心里忽然明白。
苏晓晓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她习惯了一个人扛着所有事，习惯了用坚强伪装自己，突然而来的善意，反而让她无所适从。
陈峰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手机，反而缓缓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的应急车道上。
他拉起手刹，转头看着苏晓晓，夕阳从他的侧后方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认真。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苏晓晓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傻丫头，你想多了。我不是给你钱，是跟你‘投资’。”
“投资？”苏晓晓愣住了，眼睛里满是疑惑，刚才还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
她收回递手机的手，放在膝盖上，指尖依旧攥着手机边缘，等着他的解释。
“对，是投资。”陈峰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眼神里没有丝毫算计，只有真诚的温柔，“我之前看你直播的时候，就觉得你很会跟观众互动，说话很亲切；后来又看你拍的照片，构图、光线都抓得特别好，比我认识的一些专业摄影师都厉害。你聪明又努力，还能吃苦，这样的人，值得被好好对待。”
他顿了顿，看着苏晓晓渐渐亮起来的眼睛，继续说：“我最近在想，以后可能会开一家文化公司，做新媒体运营，或者搞摄影工作室。到时候，我需要一个懂直播、会拍照的人帮我打理，你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这十万块，就当是我提前给你的‘投资款’——一部分当生活费，让你不用再做兼职；一部分你可以用来买摄影器材，提升自己。等以后公司做起来了，你帮我做事，我给你开工资，这‘投资款’就算是提前预支的福利，好不好？”
他特意把“投资款”和“预支福利”说得很慢，甚至故意提到“开工资”，就是想让苏晓晓觉得，这不是单方面的施舍，而是平等的合作。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被接济”，而是想让她知道，她的能力，值得被这样对待。
苏晓晓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划动，心里像被温水泡过一样，又暖又软。
她想起之前做直播时，陈峰从来没有像其他大哥那样提过过分的要求，只是在她唱错歌词时，默默刷一个“加油”的礼物。
想起她父亲来闹时，陈峰毫不犹豫地拿出五十万，却只要求“断绝关系”，保护她的未来。
想起刚才她讲起小时候的苦日子时，陈峰眼里藏不住的心疼，没有一丝嫌弃。
这些细节像拼图一样，慢慢拼凑出陈峰的样子。
他不是那些带着目的接近她的人，他是真的在为她着想，真的想帮她。
她的眼眶又开始发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抬起头，看着陈峰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那…那我就先收下了。峰哥，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拍照，好好研究直播运营，以后帮您做事的时候，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不会让您的‘投资’白费。”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哪里是什么“投资”，分明是陈峰在用他的方式，偷偷照顾她，保护她的自尊心。
可这份小心翼翼的温柔，她舍不得拒绝，也不想拒绝。
就在这时，陈峰的脑海里响起熟悉的机械音：【检测到宿主向苏晓晓消费元，返现元已到账。当前余额：-+=元。】
屏幕上的余额数字跳动了一下，可陈峰的注意力却全在身边的女孩身上。
他看着苏晓晓把手机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像珍藏什么宝贝一样，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了。
他发动车子，重新汇入车流，随口提起：“对了，我前几天让中介帮我在你学校附近看了套房子，大三居，装修还不错，离你们学校步行也就五分钟。
等过两天中介那边弄好手续，我带你去看看，以后你要是不想住宿舍了，比如想熬夜修照片，或者想安静待着，也有个地方去。”
“真的吗？”苏晓晓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离学校很近吗？”
“嗯，很近。”陈峰点点头，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到时候你可以把你的相机、镜头都放在那里，不用再天天背着去宿舍了。”
苏晓晓的脸颊瞬间红了，像染上了夕阳的颜色。
她赶紧转过头，看向窗外，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咚咚直响。
路边的梧桐树飞快地向后退去，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淡粉色，晚风吹进车窗，带着淡淡的花香。
她悄悄摸了摸包里的手机，仿佛还能感受到屏幕的温度。
原来，被人放在心上，被人这样细致地规划进未来的感觉，这么温暖。
车子继续往前开，车载音响里轻轻放着之前苏晓晓喜欢的那首《起风了》，清澈的歌声在车厢里流淌。
苏晓晓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忽然充满了期待。
期待看到那套离学校很近的房子，期待以后帮陈峰做事的日子，更期待…和陈峰一起走过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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