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定服装店的玻璃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与店内静谧的氛围格格不入。林晚星的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稳的“嗒、嗒”声，一步步穿过陈列着各式礼服的展示区，没有看沙发上的两人一眼。
苏雨晴搭在陆寒枭肩上的手僵了一下，脸上的羞怯笑意淡了几分，转而换上一副无辜又委屈的表情，声音压得更低，却像带着钩子，精准地往林晚星耳朵里钻：“寒枭，是不是我不该试这个？让晚星姐误会了可不好……”她说着，作势要脱下婚纱，动作却慢吞吞的，眼神始终瞟向林晚星的方向。
陆寒枭的视线从林晚星挺直的背影上移开，落在苏雨晴身上时，语气依旧平淡：“试都试了，别急着脱。”他没有抬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像是在处理工作，可搭在膝盖上的手却无意识地收紧了——他刚才分明看到，林晚星推门时，指尖在门把手上顿了半秒，那细微的颤抖瞒不过他的眼睛。
“导购小姐，”林晚星在离他们最远的沙发坐下，将包放在身侧，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麻烦给我看看当季的新款目录，尤其是晚宴系列。”
导购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突然进来第二位客人，而且看这架势，气氛不太对。她飞快地瞥了眼沙发上的陆寒枭——这位是店里的VIp常客，每次来都陪着那位穿婚纱的小姐，今天却多了位气场清冷的女士，当下不敢怠慢，连忙取来厚重的目录册递过去。
林晚星接过来，指尖触到光滑的纸页，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她深吸一口气，翻开目录，目光落在一件酒红色丝绒礼服上，指尖顺着刺绣花纹慢慢划过，像是在认真挑选，余光却能感觉到那道来自沙发区的视线。
陆寒枭在看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怒意。他现在看她有什么用？看她是不是会哭着跑出去？看她能不能维持住陆家少奶奶的体面？
“这件不错。”林晚星忽然开口，指着目录上的礼服对导购说，“肩颈的设计很别致，适合重要场合。”
导购连忙附和：“是的女士，这是意大利设计师的作品，全手工刺绣，全市只有一件。”
“嗯，”林晚星点头，合上册子放在腿上，“记下型号，我改天来试。”她根本没想试穿，只是想告诉所有人，她不是来歇斯底里的，更不是来争风吃醋的。
沙发那边，苏雨晴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她原本以为林晚星会像上次在陆家老宅那样沉默隐忍，甚至落荒而逃，没想到她会如此平静地“逛街”，仿佛自己的婚纱试穿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寒枭，”苏雨晴攥紧了婚纱的裙摆，声音带上了哭腔，“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穿婚纱太累了。”她说着，身体微微晃了晃，顺势往陆寒枭身上靠去。
陆寒枭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眉头皱得更明显了。他扶着苏雨晴的胳膊，让她坐稳，视线再次投向林晚星，这次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催促——像是在说“差不多就够了”。
林晚星看懂了。他在维护苏雨晴，哪怕是用这种隐晦的方式。
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站起身，拿起包：“导购，谢了，改天见。”
“星星！”夏沫一直憋着气，见她要走，连忙跟上，路过沙发时，忍不住瞪了陆寒枭一眼，“有些人真是瞎了眼，放着珍珠不要，偏要捡鱼目！”
陆寒枭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刚要开口，却被林晚星拉住了夏沫。“走吧。”林晚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没有再看陆寒枭和苏雨晴一眼，挺直脊背，一步步走出了婚纱店。玻璃门在身后关上，风铃再次响起，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交锋画上句点。
直到走出很远，夏沫才忍不住爆发：“你就这么走了？凭什么让那个女人得意？陆寒枭也太过分了，他居然看着你受气！”
林晚星脚步没停，阳光照在她脸上，让她眼底的红痕无所遁形。“不然呢？”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冲上去撕烂婚纱？还是跟他吵一架，让所有人都看笑话？”
“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怎么不算了？”林晚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夏沫，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在他心里，我本来就是个外人。你没看到吗？他扶她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
夏沫被噎住了，看着林晚星苍白的脸，心里又气又疼，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林晚星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看，是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只有一张图片——背景是陆家花园，陆寒枭正弯腰给苏雨晴系鞋带，阳光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温馨得刺眼。
发件人没有署名，显然是故意发来的。
林晚星的手指收紧，手机壳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深吸一口气，将短信删除，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秋日的天很高，云很淡，可她却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沫沫，”她轻声说，“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了。”
夏沫看着她强撑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我送你。”
回去的车上，林晚星靠在车窗上，看着街景飞速倒退。她想起刚才在婚纱店，陆寒枭扶着苏雨晴的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原来有些纵容，早已成了习惯。
她闭上眼，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至少，她没在他面前哭，没让苏雨晴看笑话。这一点点可怜的体面，是她仅能守住的东西了。
车子驶进陆家别墅大门时，林晚星睁开眼，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对夏沫说了句“谢谢”，推开车门走了进去。
客厅里空荡荡的，管家迎上来：“少奶奶，您回来了。先生刚才打电话说，晚上不回来吃饭。”
林晚星“嗯”了一声，径直往楼梯走去。走到二楼转角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快递柜的取件通知，显示有个匿名快递。
她顿了顿，转身走向楼下的快递柜。取出来一看，是个厚厚的信封。拆开后，一叠照片掉了出来——
有陆寒枭在医院给苏雨晴喂粥的，有两人在游乐园坐摩天轮的，甚至还有一张是在他们的婚房次卧，苏雨晴穿着陆寒枭的衬衫，坐在床边笑……每张照片的角度都很刁钻，显然是刻意抓拍的。
最后一张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认清现实吧，他从来就不是你的。
林晚星捏着照片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微微颤抖。她看着照片上陆寒枭看向苏雨晴的眼神——那种她从未得到过的温柔，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割着她的心脏。
原来，有人早就布好了局，等着看她笑话。
她慢慢将照片收回信封，攥在手里，一步步走上楼梯。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在她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孤独得像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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