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茂刚要公布重大新闻的时候，服务员却不合时宜地推开门，上菜来了，马茂也只好尴尬地一笑，指挥服务员放好菜品，这才端起酒杯来。章五峰本事不大，对于丰子泽、隗建设侵权式的越级报告，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常年在官场混，耳闻目染，对于主持酒局这种事的能力还是有的。同时，他也看出来了，侯三如好像有什么心事，一直没有说话。于是，便端起酒杯来，说：“马局长，我们边喝边说，边吃边说，再生资源行业管理这一块，本身就是我们田城县商会的，更是侯主任户事房的，因为我们田城县商会，是一个媳妇两个婆婆，业务上归常虹主任指导，行业上归侯主任节制，因为我们还有很多公益性的职能嘛，呵呵，所以说，无论王县长把再生资源行业协会这一块放到哪儿，都合适，都合适。”
章五峰一边自嘲式地解释着，一边和几个人碰着酒杯，坐在主位上的侯三如不好意思地喝了下去，其他三个男人也喝了，轮到丰子泽倒酒的时候，马茂才又说起他的新闻来，不过，这一次并没有把声音压到最低，而是略带神秘地说：“几位领导，要说整个田城县，还是水德哥玩得最猴（精的意思，田城方言形容某人精明或过度精明，常常说那人，猴精猴精，比猴子都精，还没有给猴子掰过腮，大体都是这个意思），有关千跌河和老城的项目，可不是港澳的呼延式财团跑了，而是水德哥不愿意过分地把我们田城县人民的利益输送给他们，水德哥的意思是，我可以给你们最大的利益和方便，但绝对不当汉奸，把我们田城县经济资源的老本都给了你们，田城县的老百姓会撕吃了我的。呵呵，呵呵，呼延氏的当家人，被王水德的气势所震慑了，他说，和好多地方官员谈过项目合作的事，但从来没有一个拒绝过他们的要求，这下子，他算是服气了。千跌河和老城的项目，他们不仅不放手，还有可能把两个项目合二为一，还要加大投资呢。这个事，是呼延氏当家人和俺富贵哥当面谈话时说的，当时参加谈话的，还有俺春风姐。有关这事，水德哥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但他今天做出的决定，仍然建立在呼延氏财团撤资的基础之上的，足见这个人有多实际。”
对于这种和自己关系并不太大的大事，三个男人还是挺关心的，因为大事之下必有小事，说不定就能沾上自己的边呢，这也就是机遇常常留给有心人的来处，如同淘金一样，不知道有多少筐沙子淘洗出局，才留下那一粒黄金呢。马茂见三个人认真地听着，便又有了些兴致，声音也大了许多：“你们有可能不知道，无梁新区那边，水德哥又引进来两个大项目，一个是中州大学附属医院南院区，至少要有五千张以上的标准病床，针对的是我们这个族群的流行病研究治疗，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超大事项。还有，呼延氏财团联合我们的电业部门，要新上一个也不知道多少千伏的火力发电厂，反正能把我们田城县和中州煤业集团生产的原煤总量，消化掉一多半，这也是解决目前我们这个族群新能源危机，解决煤炭生产经营不景气等等现实问题的大项目。几位哥，意外不意外，震撼不震撼？”
马茂说着，得意地端起酒杯来，如同那事，就是他自己干成的一样，甚至连丰子泽都瞪大了眼睛，说：“水德兄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怪不得呢，怪不得呢。呵呵，看来，我们也只能算是小池塘里泥鳅了。”
马茂一听丰子泽对王水德的崇拜之情，便又接着说：“其实，查子末大人要调水德哥到巡抚衙门当幕僚长，也只是一个过渡，俺富贵哥说了，他的年龄快到了，整个中州府，交给水德哥这样的人，他才放心的。而要是再让他在知县的岗位上干上几年，那就耽误事了。俺春风姐说，这叫曲线救国。”
几个人说着话的时候，侯三如没有插话，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来，慢慢地咂了一小口，又咂了一小口，他觉得，自己离王水德已经很远很远了。
而已经喝了几杯，酒精上了头的丰子泽的嘴上，更没有了把门儿的，为了显摆他的“伟大”与先知先觉，他便大骂起这个，大骂起那个来，甚至骂到了田家大湾办事处的那两个副主任杨俊力和徐庆：“哼哼，章主任，那个李乾、麻华明，简直恶心到家了，想搞个加气站的证件，不来找我们，也不去找水德兄弟，而是去找杨俊力、徐庆这号货色，那两个家伙，本来是想找甘雪莲那个……”
丰子泽说着话，打了个酒嗝，这才看到侯三如的脸，轻轻抽搐了一下，急忙改口说：“甘雪莲那个美女主任的，可没有想到，甘主任笑话了他们两个一番，说麻华明建的那个加气站，是在人家落子岭办事处千跌河社区的，我这个田家大湾办事处的主任，管不到人家李主任那儿啊，就是找王县长，那也得是人家李主任去啊。”
丰子泽说着话，那只真眼一直没有离开侯三如的脸，当他终于自圆其说之后，才猛然撂出一句来：“奶奶的，这两个家伙，都是不地道货，就不应该帮他们的忙。别看我是丽丽他哥哩，说话我也不藏着掖着，丽丽和姓杨的离婚，那是最正确的选择。这个家伙，就是吃着锅里的饭，又往锅里拉屎的家伙。人家甘主任待他不薄，甚至连伤害小姑娘的事儿，都替他摆平了。奶奶的，他倒好，竟然伙同徐庆、还有马富贵家那个二闺女，私下里说起人家甘主任的坏话来了，说什么田家大湾的公款，都快被甘主任倒腾空了，什么东西吗？”
丰子泽说话的声音，可真不小，说来的，也多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外加自己的猜测。然而，侯三如的脸，却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手哆嗦了两下，便又和章五峰碰起酒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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