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防大臣维特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但此刻不得不站出来了，吵架并不能解决问题，科科夫佐夫已经尽到了职责。
维特没有看争吵的同僚，直接看向了愤怒的尼古拉二世，“陛下，库罗帕特金将军的勇气令人敬佩，科科夫佐夫的担忧也并非空穴来风。但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一个‘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一个‘能不能’以及‘后果是什么’的问题。”
“陛下，库罗帕特金将军的勇气令人敬佩，科科夫佐夫大臣的担忧也并非空穴来风。”维特的声音平稳，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一个‘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一个‘能不能’以及‘后果是什么’的问题。”
有感失态的尼古拉二世收敛了情绪，听着老臣维特的话。
科科夫佐夫傲气的坐在椅子上，紧盯着库罗帕特金，只要陆军敢提战争，他今天就势必死磕到底，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让我们抛开荣誉和愤怒，看看事实吧！”
从圣彼得堡向东移动，越过广袤西伯利亚，停留在贝加尔湖以东，然后向南的那一大片高原就是蒙古，维特道：
“吴佩孚的第四军，能在我们几乎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拿下了库伦，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对那片土地的渗透、情报、以及快速打击能力，都远超我们的预估。这不是一次边境摩擦，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目标明确的战略行动。汤绍安想要蒙古，而且他用最小的代价以最快的速度拿到了。”
“现在，他在蒙古有一个完整的装备精良的军团，人，背后有整个东北的支援，如果可以，他们可以在10天内，再投送一个像这样的军团。而我们在整个远东地区，能机动作战的部队有多少？铁路的运输能力如何？库罗帕特金将军，您比我更清楚，从赤塔向前线运送一个师的补给，需要多少车皮，多少时间，而西伯利亚大铁路，有多少桥梁、隧道是琼州人的一支小股部队就能破坏的？”
在维特有理有据的事实面前，库罗帕特金张了张嘴，想反驳，但.....
维特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我们把宝贵的兵力，投向东方这个无底洞，那么西边呢？柏林会老老实实看着吗？奥匈帝国在巴尔干蠢蠢欲动，会不会变本加厉？陛下，我们的腹地，我们的人口和工业核心，在欧洲，不在亚洲。为了一片贫瘠的草原，赌上欧洲的根本，这明智吗？”
坦白讲，维特的分析，尼古拉二世不是不知道，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哪怕双方大使沟通的时候，琼州随便找个借口说是误炸了大使馆，他也会咽下这口气，可琼州的那位该死的大使，偏偏要把帝国的尊严踩在脚下。
外交大臣伊兹沃利斯基提醒道：“伦敦那边怎么办？阿斯奎斯内阁刚刚给了我们五百万英镑的无息贷款，条件是我们在波斯北方施加有效压力，牵制哲尔莫尼和琼州。如果我们在波斯北面没有动作，怎么向英格丽人交代？那笔钱......”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老辣的维特，给出了解决办法，一个既不用还钱，又不用给英格丽人交代的办法，“陛下，伦敦给我们钱，是希望我们牵扯波斯北方兵力，消耗我们的力量，替他们拿油田。但我们为什么要完全按照他们的剧本走？”
“你的意思是？”尼古拉二世眯起眼睛。
“我们不必，也不能在蒙古与琼州进行一场我们毫无胜算的战争。但我们完全可以，也必须，利用这次危机，反过来向伦敦施压。”
“我们可以这样做，立即通过秘密渠道，向琼州方面传递明确信息，对于库伦事件，我们要求一个体面的台阶。同时，因远东边境局势骤然紧张，为防御可能的进一步冲突，帝国决定从高加索军区抽调兵力，紧急增援恰克图和伊尔库茨克方向。”
“伊兹沃利斯基！”维特看向外交大臣，“你负责向伦敦通报，由于琼州在蒙古的军事挑衅，帝国东部边境已处于极度危险之中，帝国必须将主要军事资源用于应对来自东方的直接威胁。因此，原定在波斯北部的‘协同行动’，我们并非不愿履行协议，而是该死的琼州在背后捅刀，迫使帝国自卫。如果英格丽朋友真的重视波斯利益，或许应该考虑，是加大对俄国的援助以帮助我们稳定东方。”
“那五百万英镑，伦敦无话可说，让他们找琼州要去吧。”
所有人都被维特这套“借力打力”的办法拳震住了，这不仅是外交手腕，更是生存的智慧。
“可是，维特伯爵。”伊兹沃利斯基还是捉摸不透，“琼州那边，张大使的态度您也知道了，强硬无比，他们会接受我们‘体面的台阶’吗？如果他们不给呢？”
“他们会给的。”
维特斩钉截铁，十分确定，说道：“因为汤绍安是聪明人，不是疯子，他拿下蒙古，是看准了我们无力东西两线作战，目的是让我们无法给波斯北方压力，不是要和我们进行全面战争。只要我们有足够的防御决心，又递出谈判的橄榄枝，这个台阶，他会给的。”
“陛下，我们可以要求他们，就‘炮轰事件’做出一个有限度的澄清。比如，由他们的外事部门发布一个简短声明，称在库伦的行动中，因战场情报识别出现偏差，误击了邻近建筑。我们则对外宣布，经过严正交涉，对方已承认在行动中存在失误，并对此表达了遗憾。我们保留进一步追责的权利，但鉴于对方已承认失误，且为避免事态扩大，暂不升级反应。”
“如此，对内，我们向民众和杜马有了交代。对琼州，他们保全了颜面。危机得以控制，体面得以维持，而那该死的英格丽贷款，也不用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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