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明媚,千灯寺古朴的飞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寺前长长的石阶上,早已有知客僧肃立等候。与往日相比,今日寺外的车马明显多了些,且多是规制不低、装饰华贵的马车
英国公府的车队抵达时,引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为首的马车尤其宽大华贵,车帘掀起,在英国公夫人赵氏的引领下,数位身着素雅却不失贵气衣裙的年轻女子依次下车,个个低眉垂目,举止娴雅,容貌虽各有千秋,但无一不是清丽端庄,通身的气度便与寻常官家小姐不同。
为首的正是赵氏口中赞不绝口的慧姐儿、娴姐儿和蓉姐儿。慧姐儿年最长,约莫十七八岁,鹅蛋脸,柳叶眉,气质沉静温婉;娴姐儿稍小些,生得明眸皓齿,顾盼间带着几分书卷清气;最小的蓉姐儿才刚及笄,杏眼桃腮,虽稚气未脱,却也亭亭玉立,惹人怜爱。其余几位族中旁支的小姐,亦是个个容貌不俗,规行矩步。
这一行人出现,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有心人暗中打量,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英国公府,这是将府中所有未出阁的适龄小姐,都带出来了啊
赵氏对周围的视线恍若未觉,脸上挂着几分虔诚的微笑,亲自带着最年长的慧姐儿,向知客僧微微颔首:“有劳师父引路,妾身携家中晚辈,前来为陛下供奉佛经,祈福安康。”
知客僧合十还礼:“夫人、各位小姐请随贫僧来,太后娘娘已在静室等候。”
此言一出,周围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人心中更是了然。太后娘娘亲自接见!
一行人随着知客僧,穿过香烟缭绕的前殿,绕过钟鼓楼,往后山僻静的禅院行去。沿途古木参天,环境清幽,只闻梵唱隐隐,鸟鸣啾啾,确实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静心苑就在千灯寺后山一处独立清幽的院落,与寺中禅院相连,又自成一格。苑门朴素,只悬一块“静心”匾额,笔力遒劲,透着超然世外的味道。
进入苑中,更觉清净。庭院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雅致,几丛修竹,数盆秋菊,一口古井,地面打扫得纤尘不染。正房的门敞开着,隐约可见内里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墙上悬挂着佛像,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檀香。
英国公夫人赵氏在门外整了整衣襟,示意孙女们肃静,这才轻轻叩门,得到里面允许后,方领着众人鱼贯而入。
室内光线柔和,太后正盘膝坐在临窗的蒲团上,面前小几上放着一卷摊开的佛经。她并未着繁复的宫装,只穿了一身深青色的素面缁衣,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未施脂粉,面容沉静
“臣妇携家中晚辈,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赵氏领着众女恭敬下拜。
“平身吧。”太后的声音平和无波,目光缓缓扫过下面跪着的众人,尤其在几位年轻小姐身上停留了片刻,“赐座。”
“谢娘娘。”赵氏起身,在下首的绣墩上坐了半边,几位小姐则垂首侍立在她身后,姿态恭谨
“听闻你们抄了佛经,要为陛下祈福?”太后开口,直接切入正题。
赵氏连忙道:“回娘娘,正是。陛下龙体欠安,臣妇与家中上下俱是忧心如焚。这几个孩子更是日夜抄录经卷,只盼能尽一份微薄心意,祈求佛祖庇佑,愿陛下早日康复,龙体康泰。”说着,示意身后的慧姐儿将早已准备好的、用锦袱包裹的经卷呈上。
太后身边的嬷嬷上前接过,放在茶几上。太后并未立刻翻看,只是点了点头:“难得你们有这份心。”
赵氏察言观色,见太后神色尚可,便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孩子们不懂事,抄录的经文也不知是否妥当……斗胆恳请娘娘,能否……指点一二?也让她们知道,该如何更好地为陛下祈福。”
太后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思?她目光再次落在那几位如花似玉的侄孙女身上。慧姐儿端庄,娴姐儿清雅,蓉姐儿娇憨……确实都是好模样,好教养。英国公府为了今日,怕是费了不少心思。
她沉默了片刻。她固然不喜卷入是非,可她身为太后,有些事,无法完全置身事外。
“既是为陛下祈福,心意最重。”太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和,“经文只要诚心抄录,便是好的。”
她话锋一转:“不过,既然来了,便让哀家看看吧。”
赵氏心中一喜,连忙示意慧姐儿等人上前。
太后随意翻开几卷经文,看得出都是下了苦功,且有真才实学的。她问了几句佛经上的典故、释义,几位小姐虽然紧张,但应答也得体,显见平日涉猎颇广,并非只知女红胭脂的寻常闺秀。
尤其是娴姐儿,对一段经文的理解颇有见地,引经据典,言辞清晰,让太后多看了她两眼。
考校了一番,太后神色依旧淡淡的,但语气缓和了些许:“都还算用心。陛下若知臣民如此牵挂,心中想必宽慰。”
赵氏连忙道:“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子本分,亦是晚辈福气。”
她着太后的脸色,试探着道:“只是……臣妇斗胆,陛下如今……究竟是何情形?宫中消息封锁得紧,外头传言纷纷,实在令人揪心。娘娘您……可曾见过陛下?”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抬眼看着赵氏
“哀家居于宫外,亦许久未见皇帝了。”
“宫中只传话,皇帝需要静养。”
赵氏脸上露出忧色:“陛下年轻,龙体一向……怎会突然染此重疾,还需如此静养?娘娘,恕臣妇多嘴,如今朝中……摄政王独掌大权,陛下久不露面,这……这实在非社稷之福啊!长此以往,恐生变故!”
她说着,眼中竟泛起泪光,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臣妇一介女流,本不该妄议朝政,只是……只是实在担心陛下啊!”
她身后的几位小姐,也都露出戚戚然的神色,尤其是最小的蓉姐儿,眼圈都有些红了。
太后看着她们,良久,才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的心思,哀家明白了。”太后放下佛珠:“陛下乃一国之君,自有上天庇佑。你们既诚心祈福,便多去佛前跪拜诵经吧。至于其他……”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挥了挥手:“哀家乏了,你们且退下吧。经文……哀家会让人供奉在佛前。”
赵氏知道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不敢再多言,连忙领着众女再次叩拜:“谢娘娘恩典,臣妇(臣女)告退。”
退出静心苑,走在寺中的石径上,赵氏脸上的忧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兴奋。
“回去后,都给我打起精神!”赵氏低声对身边的孙女们吩咐,“这几日都安分待在府里,抄经念佛,修身养性。外头的宴请,能推的都推了。”
“是,祖母。”几位小姐低声应下,她们也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心跳不由得加快。
与此同时,静心苑内。
太后独自坐在蒲团上,面前摊开的佛经许久未翻一页。
嬷嬷轻声走进来,奉上一盏清茶。
“娘娘,英国公夫人她们……似乎很是上心。”嬷嬷低声道。
太后端起茶盏,却未饮,只是看着氤氲的热气。
“上心?她们上心的,是后位,是家族前程。”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嘲意,“不过……也好。”
她抬眼,望向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
“这潭水,是该搅动搅动了。皇帝……终究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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