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姜指尖在密信上敲出轻响，目光掠过帐外操练的联军，忽然对徐宁道：“去告诉耶律勇，让他把辽兵的狼牙棒都换成宋兵的长枪，再让宋兵换上辽兵的皮甲——明日佯攻时，要让对岸的童贯，还有暗处的金兵探子，都看‘糊涂’了。”
徐宁眼睛一亮：“哥哥是想让他们以为……联军内部生了嫌隙？”
“不止。”宋姜嘴角勾起一抹笑，“要让完颜宗望觉得，咱们急着南下与童贯拼命，连兵马都混编得乱七八糟，根本没心思防着他。”
次日天未亮，白马渡北岸就响起震天鼓噪。耶律勇带着“混编”的联军列阵而出，辽兵穿着宋兵的铠甲，却挥舞着不趁手的长枪，宋兵披着辽人的皮甲，手里的狼牙棒舞得东倒西歪，阵形更是散乱，看着竟像群乌合之众。
“这是……内讧了？”童贯站在了望台上，见对岸的士兵互相推搡，甚至有辽兵用枪杆敲打宋兵的头盔，顿时乐了，“看来宋姜镇不住场子了！”
副将也笑道：“将军英明！他们肯定是为了南下的事起了争执，辽人不想帮宋人打大宋，宋人又逼辽人冲锋，这才乱了阵脚！”
童贯笑了笑，忽然觉得宋姜昨日的话或许是真心的。他转头对亲卫道：“去，把这‘好消息’告诉汴京，就说宋姜联军内讧，不足为惧。”
而在更远处的金兵了望塔上，完颜宗望的探子正睁大眼睛记录：“宋辽联军阵形混乱，似有冲突，清晨佯攻白马渡，攻势疲软……”
消息传到完颜宗望的大帐时，他正把玩着从大宋换来的青瓷瓶。听完汇报，他将瓷瓶重重搁在案上：“宋姜果然是草寇！手里捏着三万兵马，竟连宋辽兵都掺合不到一处！”
谋士劝道：“将军，会不会是诱敌之计？”
“诱敌？”完颜宗望冷笑，“他若真有本事，就该去救巨口关的卢俊义，而非在白马渡耗着。传令下去，明日一早，全军逼近雄州——宋姜的联军乱成这样，童贯要是还拿不下雄州，这大宋的军队也不过如此，到时间我看也不必与之联盟，直接南下便是，如此积弱的宋军如何能挡得住我大金儿郎的铁蹄！”
夜幕降临时，宋姜站在雄州城头，望着白马渡方向的灯火，忽然对徐宁道：“戏演得差不多了。让耶律勇悄悄把兵马撤回，换上精锐。”
徐宁领命而去，帐内很快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耶律恪带着探马回来了。
“都部署，完颜宗望果然动了！”耶律恪手里的地图还带着夜露，“探马说，金兵三万，已从野狼谷出发，直奔雄州而来，明日午时就能到！”
“比预想的还急。”宋姜展开地图，指尖划过雄州以北的“断云岭”，“这里两侧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是金兵的必经之地。耶律恪，你带一万辽兵，今夜就去断云岭埋伏，多备滚石和火油。”
他又转向徐宁：“你带钩镰枪兵，去断云岭东侧的山坳，等金兵进入伏击圈，就从侧翼冲杀，断他们的后路。”
“那哥哥你呢？”徐宁追问。
“我带剩下的人，在雄州城外布阵，给完颜宗望演最后一场戏。”宋姜拿起长枪，枪杆上的狼图腾玉佩在油灯下泛着光，“等他看见雄州兵少，定会不顾一切往里冲，到时候……”
他没说下去，但眼里的锋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三更时分，断云岭的夜色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耶律恪带着辽兵在悬崖上垒起滚石，又将火箭的箭头浸上火油，只等金兵自投罗网。山坳里，徐宁的钩镰枪兵则隐在密林深处，枪尖对着月光，闪着寒芒。
次日午时，完颜宗望的金兵如期而至。远远望见雄州城，断云岭的风裹着碎石，打在金兵的铁甲上噼啪作响。完颜宗望勒住马缰，望着那道窄如咽喉的山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两侧悬崖陡峭，草木枯黄，明摆着是伏击的绝佳之地，宋姜竟想用这种伎俩糊弄他？
“将军英明！”身边的谋士连忙附和，“宋姜定是藏在崖上，想等咱们进岭再动手。咱们就在岭外扎营，耗上几日，等他粮尽自乱！”
完颜宗望哼了一声，翻身下马，踩着枯草走到一块巨石上：“传我命令，三万兵马沿岭外布阵，弓箭手守住两侧高地，任何人不得靠近断云岭半步。另外，派十名探马，绕到岭后查探——我倒要看看，宋姜能藏多久。”
金兵的营帐很快在岭外铺开，篝火升起的炊烟与断云岭的雾气混在一起，像道无形的墙，将山坳与外界隔开。
崖上的耶律恪看得心急，攥着狼牙棒的手沁出冷汗。他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传令兵道：“快去向都部署报信，完颜宗望不上当，在岭外扎营了！”
消息传到雄州城外时，宋姜正在检查钩镰枪的锋芒。听闻完颜宗望原地扎营，他非但没慌，反而笑了：“这老狐狸，倒是学乖了。”
徐宁急道：“都部署，咱们的粮草只够五日，耗不起啊！”
“耗不起，就逼他动。”宋姜将长枪往地上一顿，枪尖扎进泥土半寸，“耶律恪在崖上多备硫磺，再让弟兄们在岭内来回跑动，扬起烟尘——让完颜宗望觉得，咱们在岭里藏了重兵，正急着找他决战。”
他转向徐宁：“你带五百骑兵，去岭外十里的河谷放牧，故意让金兵探子看见。记住，要装作粮草充足、悠闲自在的样子。”
徐宁虽不解，却还是领命而去。
不出半日，金兵探子就回报：“将军，断云岭内烟尘滚滚，似有大军调动；岭外河谷还有宋辽骑兵放牧，马肥草足，看着不像缺粮的样子。”
完颜宗望捏着胡须的手指猛地收紧——宋姜若真有粮草，耗下去对他反而不利。毕竟他远道而来，补给线太长，拖得越久越危险。
“再探！”他沉声道，心里却已起了波澜。
入夜后，断云岭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崖上的辽兵点燃火把，在岩壁上晃动出千军万马的影子，宋兵则在岭内敲锣打鼓，喊杀声此起彼伏。
“宋姜要夜袭？”副将紧张地拔刀。
完颜宗望却盯着那些火把的影子，忽然冷笑：“是虚张声势！他若真敢夜袭，怎会把动静搞得这么大？传令下去，加强戒备，不许任何人出营迎战！来人，把这封信快马送去童贯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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