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楚狂歌蹲在废墟边缘的断墙上,膝盖压着那枚发烫的信号发射器。
他的军靴底卡进混凝土裂缝里,像株扎在焦土里的枯树——赵子昂最后的闷哼还在耳边响,雷豹圆睁的双眼还在眼前晃,连白露怀里那张地图被碎石压出的褶皱,都成了刻在视网膜上的疤。
头儿。
沙哑的唤声裹着晨雾渗进来。
楚狂歌的后颈先绷成了弦,等他猛地转头,就看见二十米外的雾墙里走出道身影。
那人穿着褪色的战术背心,左脸有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旧疤,军靴碾过碎玻璃时发出细碎的响——是龙影,他带出来的第一批特战兵里最刺头的那个。
龙影身后跟着十二个人,全是旧部。
他们的战术背包上还挂着当年训练时的编号牌,有人胳膊缠着渗血的绷带,有人脸上沾着没擦净的硝烟,却都挺直了脊梁,像十二根扎进地里的钢钉。
楚狂歌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三年前边境剿毒,龙影为他挡过一颗流弹,当时这小子疼得直抽气,还咬着牙笑:头儿,我这条命是您捡的,得还在刀刃上。
赵子昂...龙影的声音哑了,他抬手按在胸口的龙形徽章上,那是他们特战队的标志,我们在山里守了三天,收到信号就往这儿赶。
雷豹那小子...我们给他立了碑,在老营区后山,挨着王二牛的。
楚狂歌猛地站起来,断墙在脚下发出呻吟。
他的指节捏得发白,却在碰到龙影肩膀的瞬间软了——旧部们的眼神太烫,烫得他想起第一次带他们拉练时,这些毛头小子追着他喊魔鬼教官,却在他发着高烧时偷偷给他煮姜汤。
都活着?他问,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
死了三个。龙影侧过脸,疤下的肌肉跳了跳,但活着的,都带着骨灰来了。他从背包里摸出个铁盒,上面还沾着泥,老周头的女儿要嫁人,他说想来看看您带队的最后一仗。
楚狂歌接过铁盒,指尖触到盒盖上的凹痕——那是老周头去年修电台时砸的。
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的灰烬里腾起了火。
去镇西仓库。他把信号发射器塞进龙影手里,那里有我藏的武器,凤舞十二小时前传信说,影蛇会的总部防卫系统三天后换密钥。他转身走向停在废墟外的破吉普,军大衣被风卷起一角,露出腰间别着的战术刀,我们要在那之前,把他们的老巢捅个对穿。
镇西仓库的铁皮门被龙影用液压钳撕开时,陈默正蹲在墙角捣鼓笔记本电脑。
他抬头时,镜片上沾着灰,倒像是替这昏暗的仓库添了层冷光:凤舞黑进了影蛇会的物流系统,今晚十点有批生物制剂要运进总部。他敲了敲键盘,屏幕上跳出辆印着金盾冷链的货车照片,车牌、押运员虹膜信息,我都伪造好了。
需要几个人扮押运员?龙影摘下战术手套,指节捏得咔咔响。
三个。陈默推了推眼镜,但得能扛住虹膜扫描——我改了后台数据,可要是他们临时抽查血液...
我去。楚狂歌把战术刀往桌上一插,刀身震得铁皮桌面嗡嗡响,我的血样在影蛇会档案里是未登记,他们查不出来。
仓库门突然被推开。
凤舞裹着身男式外套闪进来,发梢还滴着水——她刚从下水道摸过来。总部地下三层是主控室,林墨那老东西每天九点会去检查共生舱。她抖了抖手里的优盘,水珠溅在陈默的键盘上,这是他的行程表,精确到分钟。
楚狂歌伸手替她拢了拢外套。
凤舞的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勾了勾,又迅速松开——他们有更要紧的事。今晚十点,货车进总部时,陈默黑掉外围监控。他扫过在场的十三张脸,龙影带五个人去引开巡逻队,剩下的跟我突主控层。
头儿。龙影突然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走散了——
别废话。楚狂歌打断他,抓起桌上的伪装制服套在身上,记得我们的规矩:活要见人,死要见碑。
十点整,冷链货车碾过总部的电子围栏。
楚狂歌坐在副驾驶,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
前挡风玻璃映出岗亭里的探照灯,像两把悬着的刀。
停车!岗哨里的守卫敲了敲车窗。
楚狂歌摇下车窗,混着铁锈味的风灌进来——这是他第三次闻见这种味道,前两次,一次是雷豹的血溅在他脸上,一次是赵子昂的。
守卫的虹膜扫描仪亮起红光。
楚狂歌盯着对方喉结动了动,想起凤舞说过,这个守卫上个月刚死了老婆,现在和七岁的女儿住在郊区。证件。守卫的声音发闷。
楚狂歌递过伪造的押运证。
守卫的手指刚碰到证件边缘,陈默的电子干扰就到了——岗亭的警报器突然尖啸,探照灯诡异地闪了两下,灭了。
守卫骂了句,转身跑回岗亭。
楚狂歌踩下油门,货车轰鸣着冲过围栏。
后视镜里,龙影带着人从侧面的绿化带窜出来,枪声几乎同时炸响。
主控层的金属门在楚狂歌面前缓缓打开时,他听见了林墨的笑声。
那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七面监控屏前,手里端着杯咖啡,杯沿还凝着水珠:楚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楚狂歌的战术刀已经出鞘。
他看见监控屏里,龙影的人正和巡逻队缠斗,凤舞在通风管道里灵活地移动,陈默的电脑蓝光映着他紧绷的脸。共生计划的钥匙,你以为能带走?林墨放下咖啡杯,指节敲了敲身侧的玻璃舱,里面漂浮着淡绿色的液体,你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们当年在边境救了你,你早死在那次山体滑坡里了。
楚狂歌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记忆像被撕开的老照片:暴雨、塌方的山路、穿白大褂的人举着针管追他,还有个声音在喊:17号实验体!
抓住他!
不死战魂?林墨的眼镜片闪过冷光,那是我们给第一代共生体的代号。
你以为是神迹?
不过是我们把战死士兵的脑电波碎片,强行融进了你的神经系统。他按下玻璃舱的开关,液体开始剧烈翻滚,现在,你的那些老战友,都在这舱里陪着你呢。
楚狂歌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听见玻璃舱里传来模糊的嘶吼,像极了雷豹中枪前的闷哼。所以赵子昂...雷豹...
他们的脑电波太弱,支撑不了半小时。林墨的手指在操作台上跳跃,但你不一样,楚先生,你是最完美的容器。
警报声骤然响起。
楚狂歌看见监控屏里,凤舞已经摸到了电力室,陈默在敲最后一组密码。
他的不死战魂在体内翻涌,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这次,他要用自己的方式。
科学?他擦了擦战术刀上的灰,科学能教你怎么记住战友的脸吗?
能教你怎么在雪地里给兄弟捂热冻僵的脚吗?
林墨的脸色变了。
他按下另一个按钮,玻璃舱突然裂开,三个浑身缠着电极的改造人跌了出来。
他们的眼睛泛着诡异的红光,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
楚狂歌迎了上去。
第一拳砸在左边改造人的下颌,听见骨头碎裂的脆响;第二脚踢中右边改造人的膝盖,金属支架扭曲变形;中间那个扑过来时,他侧身闪过,反手用刀背敲在对方后颈的控制器上——那是陈默说过的弱点。
改造人们轰然倒地。
林墨的手还按在操作台上,却在发抖。
楚狂歌一步一步逼近,战术刀抵住他的咽喉:你说科学不能战胜什么?
人心。林墨突然笑了,血从他嘴角溢出来,但你永远不知道,共生计划还有第二基地...
楚狂歌的刀顿住了。
他听见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转头时,只看见白露的背影消失在安全通道里。
等他追到楼下,只在台阶上捡到封信。
信纸上沾着淡淡的硝烟味,是白露的字迹:我去南太平洋的岛礁,那里有影蛇会的海外实验室。
别追我,这次...我要自己做个了断。
楚狂歌捏着信纸站在月光里。
龙影的人围过来时,他正望着东方泛白的天际线。收拾装备。他把信纸叠好收进胸口的口袋,战术刀在鞘里发出清越的响,我们去南太平洋。
数日后的暴雨夜,楚狂歌在临时营地擦枪时,哨兵送来了封匿名信。
信封是泛黄的牛皮纸,封口处盖着枚旧徽章——那是他当年失踪任务时,身上莫名多出的印记。
他撕开信封,里面只有张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身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眉眼和林墨有七分相似。
窗外的雷声响彻天际。
楚狂歌的手指抚过照片边缘的日期:2012年5月17日——正是他记忆里那场山体滑坡发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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