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点时间。”
这五个字发出去,像把一颗拔了栓的手雷扔进了沉默里。指尖离开键盘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还残留着,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撞得肋骨生疼。
时间?我他妈哪有时间?对方能神不知鬼鬼不觉黑进我这层层监控的电脑,能找到我,就说明随时也能弄死我。这点时间,是我讨价还价讨来的催命符。
对话框沉寂下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像一条毒蛇,潜伏在暗处,等着看我下一步怎麽走。
我瘫在昂贵的人体工学椅上,冷汗这才後知後觉地冒出来,浸湿了後背的衬衫。办公室里空调开得足,但我却觉得闷得喘不过气。
涅盘项目…实验室…
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脑子里。系统给的“涅盘”状态,是燃烧生命换取爆发,那刑天搞的这个“涅盘”,又是什麽鬼东西?让人死而复生?还是制造不怕痛的杀人机器?
必须查清楚。但怎麽查?我现在就是个被圈养的动物,一举一动可能都在眼皮子底下。
那个独立记者组织…他们要证据,明显是想搞个大新闻。但他们可靠吗?会不会拿到东西转手就把我卖了?或者…他们本身就是另一个棋局的玩家?
脑子乱成一锅粥。唯一清晰的是,不能坐以待毙。
我强迫自己冷静,开始像过去在街头挣命时那样,分析每一丝可能。
刑天的实验室…会在哪?香港?不可能,目标太大。内地?风险高。最可能的是东南亚某些法律松懈、监管混乱的角落。新加坡本身?灯下黑?也不是没可能。
我回想那份引起我怀疑的商业计划书,那家香港公司,它在东南亚的业务主要集中在…印尼和柬埔寨。
印尼…巴淡岛?或者柬埔寨那个臭名昭着的西哈努克港?这些地方无法无天,给钱什麽都能干。
线索太少。像大海捞针。
等等…系统…虽然消失了,但它强化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呢?那些潜意识里的东西…
我闭上眼,拼命回忆。关於刑天这个人,他的习惯,他的思维方式…他喜欢掌控,喜欢戏弄对手,喜欢…把东西放在自己觉得最有戏剧性、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会不会…就把实验室放在新加坡眼皮子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个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好像是以前无意中听林师傅提起过,刑天早年在新加坡投资过几个失败的化工厂和生物研究所,後来都破产清算了。
破产清算…是最好的伪装!
我猛地睁开眼,扑到电脑前,也顾不上会不会触发监控警报了,疯狂搜索几年前新加坡破产清算的化工、生物类企业名单。
一个个名字看过去,大部分看起来都正常。
直到一个名字跳进视线——“新生代生物制药有限公司”。破产原因是“技术路线失败,资金链断裂”。注册地在新加坡本岛偏远的裕廊工业区边缘,靠近一片废弃的码头仓库。
新生代…涅盘…Nirvana…
一个谐音梗?!刑天那老王八蛋就喜欢玩这种故作高深的把戏!
心脏再次狂跳。直觉告诉我,就是这里!
但怎麽确认?怎麽进去?就算进去了,怎麽拿到证据?
我看着那个地址,脑子飞快转动。硬闯是找死。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一个身份…
身份…我现在不就是“环亚风险评估公司”的高级顾问吗?评估潜在投资项目,考察破产企业资产,合情合理!
但独自去太可疑。需要一个藉口,一个同伴…
我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个咖啡馆女店员——苏珊的照片上。她之前聊天时提过,她学的是生物工程,因为家境不好才辍学打工…
一个大胆又残忍的计划瞬间成型。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秘书的线:“帮我预约一下‘新生代生物’破产管理处,就说我们对他们遗留的部分专利和设备有兴趣,想实地看看。时间…安排在明天下午。”
然後,我又打给了苏珊。语气尽量装得轻松甚至带着点邀功的兴奋:“苏珊,我记得你学生物的?我们公司正好有个项目,考察一家破产的生物公司,他们有些专业设备和资料需要评估,你有没有兴趣兼职做个临时顾问?报酬不错。”
电话那头,苏珊又惊又喜,几乎没怎麽犹豫就答应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被推向一个可能万劫不复的深渊。
挂掉电话,我手心全是汗。利用一个无辜的女孩…我他妈和刑天那些人有什麽区别?
但没有退路了。
第二天下午,我和苏珊驱车前往裕廊工业区。越是靠近那个地址,周围越是荒凉。废弃的厂房,生锈的管道,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化学品怪味。
苏珊有点紧张,抓着安全带:“这地方…感觉好荒凉啊。”
我强装镇定:“破产的公司嘛,都这样。看看再说,不行咱们就走。”
车子停在一栋看起来半新不旧的厂房前。挂着“新生代生物”的牌子已经歪斜,布满灰尘。一个看起来懒洋洋的印度裔保安接待了我们,核对了一下预约,就放我们进去了。
里面比外面看起来更大,更空旷。大部分设备都搬空了,只剩下一些笨重的、锈蚀的机器和满地的垃圾。空气里那股化学品味更浓了,还混合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
破产管理处的人没出现,只有那个保安跟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介绍着,明显在敷衍。
苏珊倒是很快进入了角色,拿出本子记录着一些遗留设备的型号和状态,偶尔还问几个颇为专业的问题。
我表面听着,目光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整个空间。系统强化过的观察力让我注意到一些不寻常的细节:地面的灰尘分布不均,有些区域像是经常被清扫;某些电线管路看起来过於新了;还有那股消毒水的味道,源头似乎来自更深处…
“请问,地下还有空间吗?比如实验室或者仓库?”我状似随意地问保安。
保安眼神闪烁了一下,打了个哈哈:“没什麽了,下面都废弃了,又潮又脏,没什麽好看的。”
越是遮掩,越有问题。
我给苏珊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拖住保安。然後借口去洗手间,根据记忆里看过的建筑结构图和现场的细微痕迹,快速向一个标着“设备间,闲人免进”的侧门摸去。
门锁着。但锁孔有近期被频繁使用的磨损痕迹。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从公司技术部顺来的、伪装成U盘的万能解码器,插了进去。绿灯闪烁了几下,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一股更浓烈、更冰冷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还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和腐败组织混合的怪味。
门後是一段向下的楼梯,灯光昏暗,墙壁是冰冷的金属色泽,和上面的破败截然不同。
我心脏狂跳,闪身进去,轻轻带上门。
楼梯尽头是一条宽阔的金属走廊,灯光明亮,两侧是厚重的防爆门,门上带着观察窗和气密阀。这里根本不像破产的地方,更像个…高度戒备的秘密基地。
隐约能听到某个房间里传来机器低沉的运行声。
我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向声音来源摸去。透过一扇观察窗,我看到里面摆满了各种先进的医疗和实验设备,几个穿着全封闭防护服的人正在忙碌操作着。
他们在干什麽?
我拿出手机,调整到拍摄模式,镜头对准里面——
画面让我头皮瞬间炸开!
实验台上躺着的不是动物!是人!虽然被遮挡了大半,但那绝对是人体!而且…那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灰白色,上面布满了暗红色的网状纹路,像是…坏死的血管?!
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拿起一支巨大的注射器,将一种泛着诡异萤光蓝的液体,缓缓注入那人的颈部静脉!
那人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极其微弱、却痛苦到极致的呻吟!
他们在做人体实验?!活体实验?!
涅盘项目…难道是…
就在我震惊得无法动弹时,身後突然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危险感知疯狂报警!
我猛地转身!但已经晚了!
一个冰冷的、硬邦邦的东西顶在了我的後脑勺上!
“别动。把手举起来,慢慢转过来。”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我浑身僵硬,缓缓举起手,转过身。
用枪指着我的,不是保安,也不是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面容冷峻、眼神像机器一样的男人。他身後还站着两个同样装束的人。
他们不是普通警卫。是专业的、见过血的安保人员,甚至可能是特工。
“谁派你来的?”为首的男人冷冷地问,枪口稳得可怕。
大脑疯狂运转。不能暴露记者组织,不能牵连苏珊。
“环…环亚风险评估…”我声音发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被吓坏了的、误入禁地的商人,“我…我走错了…上面太乱…我就想找个洗手间…”
男人根本不信,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对身後的人偏了偏头。另一人上前,粗暴地搜身,拿走了我的手机、钱包、钥匙,还有那个伪装的解码器。
“带进去。”为首的男人下令。
我被推搡着,走向走廊更深处的一间屋子。那屋子没有窗,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壁是软包材料,典型的审讯室。
我被按在椅子上,手被反铐在椅背後。
为首的男人坐在对面,将我的东西一样样放在桌上,像欣赏猎物。
“张伟。环亚公司高级顾问。”他拿起我的假身份证,念出上面的名字,语气带着嘲弄,“很有趣的身份。谁给你安排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知道这身份是假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
砰!
男人毫无预兆地一拳砸在我腹部!力道大得吓人!我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剧痛让我蜷缩起来,冷汗瞬间冒出!
“我没时间跟你玩游戏。”男人声音依旧冰冷,“最後问一次,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麽?”
我咬着牙,喘着粗气,脑子里飞速思考。硬扛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必须透露点什麽,但绝不能是真的。
“…李…李志深…”我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赌他们内部有矛盾,“他…他倒台前…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查…查刑天先生的…一些旧事…”
男人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冰冷:“李志深?他还有这个胆子?继续说。”
我编造着漏洞百出的谎言,试图拖延时间,同时拼命观察着房间。没有监控探头,通风口太小…
就在我几乎绝望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是研究主管的男人走了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怎麽回事?”他问那个西装男。
“一个闯入者。自称是李志深派来的。”西装男汇报。
研究主管皱眉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耐烦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就像看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处理掉。别耽误进度。”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彷佛在说扔掉一袋垃圾,“‘涅盘二阶’的数据波动很大,需要立刻分析。”
涅盘二阶?!他们已经进行到第二阶段了?!
西装男点点头:“明白。”
研究主管转身要走。
机会!就在他转身、西装男注意力稍分散的瞬间!
我猛地用被铐住的双手抓住椅背,双脚狠狠蹬地!连人带椅子向後猛地撞向墙壁!
砰!
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几乎同时,我藉着反作用力,又向前扑去,一头撞向那个正要离开的研究主管!
“啊!”研究主管猝不及防,被我撞得踉跄摔倒,眼镜都飞了出去!
西装男反应极快,立刻举枪!
但我已经死死勒住了研究主管的脖子,把他当成了人盾,挡在自己身前!
“别动!不然我扭断他脖子!”我嘶吼着,手臂死死箍着研究主管的咽喉。他吓得脸色惨白,拼命挣扎。
两个西装男投鼠忌器,枪口指着我,却不敢开枪。
“放下枪!退後!”我挟持着研究主管,慢慢向门口移动。
为首的西装男眼神冰冷,没有放下枪,反而缓缓逼近:“放开博士。你逃不掉的。”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外面肯定还有更多人。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勒着研究主管,猛地踹开审讯室的门,冲向外面的金属走廊!
走廊里果然响起了警报声!红灯闪烁!更多的黑衣安保从各个方向涌来!
“拦住他!”
子弹呼啸而来!但因为我有人盾,他们不敢肆意扫射!
我且战且退,凭着记忆向来时的路冲去!研究主管在我怀里杀猪般惨叫,成了最好的护身符!
终於冲到楼梯口!我一脚将研究主管踹向追兵,自己则拼命向上跑!
身後传来枪声和追兵的怒吼!
冲出那扇侧门,回到破败的厂房大厅!苏珊和那个保安吓得呆立在原地!
“快跑!!”我对苏珊大吼一声,自己则扑向最近的一个消防警报器,狠狠砸碎!
刺耳的消防警报瞬间响彻整个厂区!
混乱!必须制造更大的混乱!
追兵已经冲了上来!子弹打在我身边的机器上,火花四溅!
我藉着杂物的掩护,疯狂向出口奔跑!苏珊也反应过来,尖叫着跟着我跑!
冲出厂房大门,跳上车!引擎怒吼着冲了出去!
後视镜里,几辆黑色轿车也疯狂地追了上来!枪声不断,子弹打在车身上当当作响!
“趴下!”我对吓得花容失色的苏珊吼道,方向盘猛打,车子在荒凉的工业区道路上疯狂漂移、变道!
一场亡命飞车再次上演!
但这次,我心里除了逃命的恐惧,更多了一种冰冷的愤怒和…一丝疯狂的庆幸!
我看到了!我拍到了!虽然手机被抢了,但那些画面已经死死刻在我脑子里!
人体实验!涅盘项目!刑天他妈的根本没停手!他在制造怪物!而杨老人他们…知道吗?!默许吗?!
车子终於甩掉了追兵,冲回市区。
我把吓瘫的苏珊扔在一个地铁站口,塞给她一叠钱,让她立刻回家,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永远别再联系我。她惊恐地看着我,像看一个怪物,跌跌撞撞地跑了。
我看着她消失在人流里,心里像压了块巨石。
然後,我开车回到那个豪华却冰冷的公寓。
坐在电脑前,我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那个加密对话框还开着。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输入。没有图片,没有视频,只有文字。将我看到的一切,每一个细节,那种诡异的萤光蓝液体,那人灰白色的皮肤和血管网,那痛苦的呻吟,还有“涅盘二阶”这个词…所有的一切,尽可能详细地敲了进去。
然後,点击发送。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
我靠在椅背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麽?
我不知道。
也许下一秒,就会有人破门而入,把我拖走。
也许那些记者会如获至宝,掀起惊涛骇浪。
也许…什麽都不会发生。
窗外,新加坡的夜空依旧平静繁华。
但我知道,我刚刚,可能点燃了一根足以烧毁很多东西的引线。
风暴,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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