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他妈的死寂。
像被人扔进了一口铁棺材,焊死了,埋在地心深处。除了自个儿那破风箱一样的喘气声,还有心脏偶尔不甘心蹦躂两下的闷响,屁声音没有。
灯光永远他妈的那麽死白,照得人脸上连点血色都瞅不见,跟停屍房里刚拉出来的货一个德行。墙壁地板滑溜得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连条缝都没有,瞅久了眼晕,脑仁疼。
时间这玩意儿,在这儿算是废了。饿了,托盘滑进来,塞两口猪食一样没味的膏状物,灌两口凉水。渴了?等着。到点儿了,那帮铁皮罐头造物准时摸进来,拿那冰凉梆硬的玩意儿在你身上又扫又扎,跟检查牲口口蹄疫似的。
我瘫在那平台上,跟一摊烂肉没区别。动弹一下,骨头缝里就跟有冰针在攮,从里到外的钝疼,磨人。力气?早他妈随着那点蓝血一块儿,被抽乾了,榨净了,就剩个空壳子,还是漏风的。
脑子也不灵光了,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老是看见岚,一会儿冲我笑,一会儿浑身是血地哭,一会儿又变成执法官那张死人脸,冷冰冰地说“价值不足”。听见刑天那老鬼的阴笑,听见陈子豪临死前的呜咽,还有南极那鬼地方虫子窸窸窣窣的动静…
真他妈疯球了。
可有一样,没忘。
心里头那点火星子,没灭。
就他妈凭着那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鬼一样的低语——“锚点”、“干扰源”。
锚点?老子就是他妈的锚点?岚也是?还是这身该死的蓝血?
干扰源?干扰谁?干扰这帮铁皮罐头主子们的“伟大计划”?
操你妈的计划。
它们想要个听话的、乾净的“钥匙”。老子偏不!
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也许是那点猪食终於起了点作用,也许是纯粹他妈的不甘心,我又开始试着去勾搭体内那点死透了的蓝血。
一次,两次…屁反应没有。跟叫魂儿似的,魂早他妈投胎去了。
十次,二十次…还是老样子,虚得直冒冷汗,眼前发黑。
不知道试了多少回,就在我觉着自个儿真要彻底瘫这儿烂掉的时候,指尖,忽然麻了一下。
不是疼,不是痒,是麻。极其微弱,跟静电打了似的,一闪就没。
我他妈差点以为是幻觉。
屏住呼吸,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盯着那根手指头。
又一下。
这次明显点了,带着点…温乎气儿?像寒冬腊月里划了根快受潮的火柴,光没见着,先感觉着点热乎劲儿。
操!有门儿!
我咬着後槽牙,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不是往外发力,是往里收,往那点麻酥酥、热乎乎的感觉那儿凑,跟溺水的人捞最後一根稻草似的。
慢慢地,那点热乎气儿从指尖开始,顺着胳膊肘,一点点往肩膀头子蔓延,速度慢得急死人,但真他妈在动!所过之处,那种钻心的、冰针紮似的钝疼好像轻了那麽一丝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轻微的、肌肉纤维在重新对接通电的酸麻感。
视野边缘,那抹死寂了好久的、代表混乱和操蛋的幽蓝色,极淡极淡地闪了一下。真就一下,快得跟错觉似的。
但老子看见了!
心里头那点火星子噌一下冒起来了,烧得心口窝滚烫!
没完!还没完蛋!
它们没能全弄走!这鬼东西,还他妈在我里面!
这念头一出来,劲头就更足了。也顾不上浑身虚得直哆嗦,拼了老命地去感应、去勾搭那点复苏的暖流。
过程慢得让人想骂娘,而且时不时就断线,得歇好久才能重新接上。每一次尝试都耗神耗力,完事了瘫那儿跟死狗一样,汗出如浆,眼前发黑。
但我他妈乐意!总比当个彻底的废物强!
就这麽着,一点点地磨,一点点地熬。那点暖流从胳膊蔓延到胸口,到另一条胳膊,到腿脚…虽然细得跟头发丝似的,断断续续,但它真他妈在恢复!
对那帮铁皮罐头的“定期检查”,我也学乖了。它们一来,我就赶紧把那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热流拼命往深里藏,往骨头缝里、内脏深处缩,装出一副死透了的瘟鸡样。扫描探头贴上来,我就憋着气,肌肉绷得死紧(虽然也没多大力气),尽量不让那点微弱的能量波动被探测到。
有几回,那探头在心口窝或者脊柱那块儿停留时间特别长,闪烁的频率也不一样,吓得我後背冷汗直冒,以为露馅了。但它们最终还是没啥表示,收拾东西走了。
看来是瞒过去了。
这帮孙子,也不是他妈的全知全能。
日子就在这种偷偷摸摸的“复健”和提心吊胆的检查中一点点熬过去。体力恢复了一丁点,至少能自个儿坐起来了,虽然撑不了几秒就得倒回去。那点蓝血的活性也强了些,虽然离之前那种爆种杀人的程度还差十万八千里,但视野里那抹蓝色不再是偶尔闪一下,而是持续地、极淡地氤氲在那儿,像隔了层蓝色玻璃看东西。
更重要的是,那诡异的低语,又他妈响过几次。
不是在扫描的时候,都是在夜深人静(我猜的)我自个儿搁那儿较劲的时候。极其模糊,断断续续,听不清具体词儿,但那股子冰冷的、非人的味儿,错不了。
“…锚点…稳定…”
“…链接尝试…微弱…”
“…外侧…干扰…持续…”
每次这声音一响,我体内那点蓝血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活跃度蹭蹭往上冒,暖流流动都快不少。
这他妈绝对不是幻听!这鬼声音跟这蓝血是一夥的!是它的一部分?还是…别的什麽玩意儿?
它说的“外侧干扰”是啥?是指这艘源初飞船?还是指…幽灵舰?甚至…别的势力?
信息太少,屁都琢磨不出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低语,这蓝血,跟抓我来的这帮铁皮罐头,不是一条心!
敌人的敌人…就算不是朋友,至少也能他妈利用一下!
这个发现让我精神了不少。与其躺这儿等死或者被彻底改造,不如赌一把,看看这鬼低语和蓝血到底能把我带到哪条路上去!
又一次“送饭”时间,托盘滑进来。我挣扎着坐起来,伸手去拿那管营养膏。手指碰到管子的瞬间,心里猛地一动。
极其隐蔽地,尝试着调动了一丝那蓝血的暖流,顺着指尖,极轻极轻地触碰了一下那金属托盘。
嗡…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极其轻微的震动从托盘传来!托盘表面那层哑光涂层下,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与我指尖蓝光同频的细微流光!持续了连半秒都不到就消失了!
我操!
我心脏猛地一抽,赶紧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拿起营养膏往嘴里塞,眼角余光死死盯着那托盘。
它刚才…有反应?!对蓝血有反应?!
这托盘…这整个舱室…这艘飞船…难道都他妈…
一个疯狂的念头砸进脑子里,砸得我手都抖了。
强压下激动,三两口塞完猪食,躺回去,闭上眼装死,心里头翻江倒海。
如果…如果这整艘船,或者船上的某些系统,对蓝血有反应…那是不是意味着…
老子可能…有办法搞点动静出来?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压都压不住。
接下来几次“检查”,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在那些造物拿着设备靠近时,极其隐蔽地、用恢复了一丁点的蓝血能量去微微触碰它们的金属外壳或者设备接口。
每一次,都能感觉到一种极其微弱的、共鸣般的震颤反馈回来!它们似乎毫无察觉,但我他妈感觉到了!
它们的科技,跟这蓝血,根本他妈的同源?!或者至少,有某种极深的联系!
源初…源初…这蓝血就是他妈的“源初”的一部分?!
那它们还洗个屁啊!拆个屁啊!
除非…我体内的这部分…变异了?失控了?成了它们不需要的“杂质”?所以需要“净化”?
无数疑问冒出来,没答案。但有一点越来越清晰:这蓝血,或许不仅是诅咒,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得想办法…跟那低语建立更稳定的联系!它肯定知道更多!
我开始更疯狂地“修炼”,压榨每一丝潜力去壮大那点蓝血暖流,同时集中全部精神,去感知,去“倾听”,试图捕捉那虚无缥缈的低语,甚至…尝试在心里回应它!
过程比复健还他妈折磨人。精神消耗巨大,完事了头疼得想撞墙,好几次直接晕过去。
但回报来了。
那低语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清晰。从几个模糊的词,变成断断续续的短句。
“…识别…载体意识回升…”
“…同步率…微弱提升…”
“…警告…外部压制力场增强…”
“…寻找…锚点共振频率…”
它也在观察我!它知道我在干嘛!它甚至…在指导?虽然方式他妈的谜语人一样!
“共振频率”?什麽鬼东西?
我尝试着在心里疯狂念叨:“怎麽共振?他妈的说人话!怎麽干翻这帮铁皮罐头?!”
低语没回应。一如既往的高冷。
操!
但我没放弃。一边继续壮大蓝血,一边像个神经病一样在心里各种念叨、提问、甚至谩骂。
转机发生在一次例行的深度扫描中。
那两个造物又拿着那个头盔一样的恐怖装置进来了。看到那玩意儿,我後脊梁瞬间凉透,上次那灵魂被撕碎的剧痛记忆轰地涌上来!
不行!绝不能再让它们来一次!
眼看那头盔又要罩下来,绝望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我他妈不管不顾了!体内那点攒了不知道多久的蓝血暖流以前所未有的力量疯狂爆发!不是为了反抗,而是…全部涌向大脑!同时,在心里发出无声的、竭尽全力的咆哮:“帮我!!!”
几乎是同时——
那诡异的低语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急促,如同洪流般冲刷过我的意识!
“…频率锁定!强制接入!逆向干扰!撑住!”
嗡——!!!
头盔猛地扣下!比上次更狂暴的数据流瞬间冲入!
“啊啊啊——!”我再次惨嚎出声,感觉脑袋真的要炸了!
但这一次,痛苦中,似乎混杂进了一丝别的东西…一股冰冷的、却带着某种奇异秩序的“洪流”,从我意识深处那低语的源头涌出,硬生生顶住了外来的数据风暴!两股庞大的力量在我脑子里疯狂碰撞、绞杀!
那两个造物的动作猛地一僵!它们那平滑的金属面部剧烈地波动起来,像是遇到了极其意外且无法处理的情况!头盔上的指示灯疯狂乱闪,发出过载的刺耳警报!
“错误!未知抵抗!数据溢出!”
“强制断开!重启协议!”
头盔被猛地弹开!数据流瞬间切断!
那两个造物踉跄後退,金属手臂上甚至冒起了细小的电火花!它们“看”向我,那没有眼睛的注视里,第一次充满了某种…难以置信的…惊疑?甚至…一丝极其微弱的…恐惧?
它们没有再尝试,迅速收拾起瘫痪的设备,几乎是有些仓促地退出了舱室。
滑门关闭。
我瘫在平台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剧烈喘息,头疼欲裂,眼前阵阵发黑。
但心里,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近乎疯狂的喜悦和战栗涌上来!
成功了!他妈的成功了!那低语!它帮我挡住了!它干扰了它们!
它们怕了!它们他妈的也会怕!
虚弱感排山倒海般袭来,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昏过去前,最後一个念头无比清晰:
路子…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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