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时候，蓝光还在闪。
李狗剩站在门口，拖把靠在肩上，像扛着根烧火棍。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悬浮在空中的玻璃碎片，那里面嵌着一只机械眼。
已经不动了！
但瞳孔深处还有一丝微弱的红光在跳。
他说：“哥，它还没死透。”
我没说话，耳朵还在流血，喉咙发干。
刚才那一段机械舞跳得我半条命都快没了，现在连站稳都费劲。
痒痒挠握在手里，顶端裂了道缝，血玉贴着掌心发烫。
李狗剩走过来，从腰间解下葫芦，拧开盖子倒出一滴油，抹在我耳后。
凉意顺着神经窜上来，疼一下子压住了。
“走吧。”
他说：“停尸房那边等不了。”
我扶着墙站起来：“你真能行？”
他咧嘴一笑：“你以为我天天拖地是白干的？扫地僧的步子我练了二十年，就等着今晚。”
他弯腰捡起U盘，递给我：“插上去，让它看场热闹。”
我接过U盘，走到痒痒挠底部，找到那个几乎看不见的小口，用力按进去。
咔的一声，像是锁扣咬合。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
【检测到高阶AI信号源】
【建议启动‘信息污染’模式】
我盯着那片碎玻璃，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血和汗。
然后对着空中大喊：“玄霄子！你要直播是吧？给你来个全网首播！”
眼泪说来就来。
不是装的，也不是系统加成，就是突然觉得累。
从重生到现在……
装实习生、骗董事长、反杀赵无极、揭穿陈蒹葭……
每一步都在演，可谁又知道我只是想活一次自己的命？
泪水砸在U盘上，噼啪作响。
下一秒，整条通道的蓝光变成了乱码，数据流像被泼了墨水一样扭曲起来。
监控画面开始卡顿，机械眼的红光一闪一灭，最后彻底黑了。
我问：“搞定了？！”
“暂时。”
李狗剩收起葫芦：“它还会回来，但现在没空管咱们了。”
我们一路往地下三层走。
电梯坏了！
只能走消防通道。
楼梯间灯忽明忽暗，脚步声回荡着。
我边走边问：“你说的渡魂仪式，到底怎么弄？”
“简单。”
他说：“把你体内的脏东西赶出来，让死人帮你把它围住，再用祖传法器封印。”
“死人能听我的？”
“你忘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是不化骨，天生带煞气，亡者感应强。只要你说的话够离谱，他们反而更容易信。”
我懂了！
越荒唐，越真实。
到了停尸房门口，铁门锈迹斑斑，上面贴着几张黄符，字迹模糊。
李狗剩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推我进去。
房间很长，两排不锈钢床并列摆放，上面盖着白布。
四周空气里有股消毒水混着腐味的气息。
不浓郁，但压人。
他放下拖把，在地上画了一道线，又从葫芦里倒出一圈油。
点燃……
火焰幽绿冒出，照得人脸发青。
“北斗七星阵。”
他说：“能引阴气入局。”
我靠墙站着，忽然胸口一闷，眼前景象变了。
我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爆炸后的废墟，血糊住眼睛，耳边是警笛和哭喊。
陈蒹葭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招魂幡，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但我听不清。
幻觉。
我知道是残魂在作祟。
它不想走。
李狗剩察觉到不对，猛地一拍地板：
“醒！”
我猛地吸口气，冷汗直流。
“它在干扰你。”
他说：“接下来听我的。”
他拿起拖把，横扫一圈，地面灰尘飞扬，竟真的组成了星图模样。
然后他退到角落，双手合十，嘴里念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接着，他开始跳舞。
步伐很怪，左三步，右两步，脚跟点地，膝盖微屈，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每踏一步，房间温度就降一度。
“这是‘渡魂步’。”
他说：“你得跟着节奏，把那玩意儿逼出来。”
我闭眼，深呼吸。
按照系统的提示切换人设。
【加载中：神棍式忽悠模板】
我睁开眼，跳上最近的一辆推尸车，大声喊：“各位兄弟姐妹！今晚上不限量供应烧烤啤酒！KtV包厢随便唱！只要你们跳完这支舞，所有费用集团报销！”
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穿透力，整个房间嗡了一下。
二十具尸体，齐刷刷地，眼皮颤了颤。
李狗剩嘴角一扬：“有效！继续！”
我清清嗓子，换了个语气：“还有啊！今晚参与活动的，每人赠送限量版冥币大礼包！面值十万，天堂通用！转发朋友圈还能抽奖赢奈何桥VIp通道！”
话音刚落，第一具尸体坐了起来。
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
一个个僵硬地起身，站成一排，动作整齐得像军训。
李狗剩踩着节奏，舞步加快。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几乎看不清影子。
而我的心跳也跟着加速，每一跳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
突然，喉咙一甜。
我张嘴，喷出一口黑雾。
那雾气刚出现，就想往通风口钻。
“别让它跑！”李狗剩大吼。
我咬破舌尖，把血喷在痒痒挠上，举起它大喊：“全体都有！时代在召唤！广场舞大赛现在开始！曲目——《最炫民族风》！”
没人放音乐。
但音乐响了！
低音鼓点从地板传来，像是有人在地下打节拍。
尸体们立刻动了起来，手脚虽然僵硬，但步伐一致，扭腰甩臂，跳得有模有样。
阵型变了！
他们围成一个圈，慢慢收缩，把那团黑雾逼向中心。
李狗剩双手结印，嘴里念出最后一个音节。
我高举痒痒挠，对准黑雾中心。
嗡——
一声震鸣，黑烟被猛地吸入挠身。
符文浮现，一闪即逝。
房间安静了。
尸体们缓缓躺回床上，白布重新盖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瘫坐在地，喘得像条狗。
痒痒挠还在发烫，但裂痕消失了。
血玉也不再滚烫，变得温润。
李狗剩走过来，扶我起来：“成了。”
我点点头，脑子清明了许多，身体轻得像卸了包袱。
“以后不会再有那种幻觉了。”
他说：“蚩尤的残魂，已经被封进痒痒挠。”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老物件，忽然觉得它不一样了。
它不再是那个用来挠背的破玩意儿。
它是武器。
是传承。
我说：“谢谢你。”
他摆摆手：“咱俩谁跟谁。”
“你装实习生，我装保洁，其实都在打工。”
我笑了……
就在这时，头顶那片碎玻璃里的机械眼突然震动了一下。
一道断续的声音响起：
“游戏才刚开始……”
话没说完……
玻璃坠落，砸进排水沟，声音戛然而止。
李狗剩看了看天花板：“她会回来的。”
“那就让她来。”
我把痒痒挠插进裤兜。
“这次我不演了。”
“不演？”
他笑出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摸了摸后颈的血玉，感受着体内流动的新力量。
“我要让她看看。”
“什么叫真正的主角登场。”
旺财在外面叫了一声。
声音不大……
但我听得清楚。
它在楼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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