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第一医院顶层的VIp区静得落针可闻。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冰冷而浓重,唯有惨白的廊灯投射下长长的影子。电梯门无声滑开,一个裹在宽大黑色连帽衫里的纤细身影走了出来,帽檐压得极低,脸上严实的黑色口罩遮去了所有特征,只露出一双沉静如寒潭的眼眸。
封世宴颀长的身影就靠在电梯口对面的墙上,像一柄收束在鞘中的利刃见到她出来,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他直起身,几步便到了近前,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无需言明的默契:“来了,沈言那边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顾云七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目光在他脸上短暂停留,便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得像猫,走廊空旷,只有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回荡。
推开尽头办公室的门,沈言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三维血管成像图凝眉思索,听见动静回头,看到顾云七,脸上立刻浮起如释重负的敬意:“七姐,手术室里都安排好了,七个人,一个副手,其余都是经验丰富的护士……”
“嗯”顾云七打断他,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模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指令,“西医部分交给你,我只负责关键时刻支持,其余我不管。”她走到桌边,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影像,眼神专注而锐利,仿佛瞬间已将那复杂的血管走向刻入脑海。
封世宴站在她身侧,高大的身影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目光却沉沉地落在她身上:“小七,谢谢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顾云七闻言,终于抬起头,目光穿过帽檐的阴影,望向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映着顶灯细碎的光,也映着她捂得严实的影子,她歪了歪头,语气理所当然,带着点小狐狸似的狡黠:“封世宴,谢就不用了,到时候给我诊金就成。”她顿了顿,像是真的在认真计算,“我给你算便宜点儿。”
封世宴看着她帽檐下那双清澈坦荡,写满“别想赖账”的眼睛,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好”他应得干脆利落,如同一个铁板钉钉的承诺。
距离手术开始还有两小时,封老爷子的特护病房里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封家三位爷——封明城,封明宇,封明辉都在,空气里弥漫着压抑的焦灼和对未知的抗拒。没人敢明着忤逆老爷子的决定,但老爷子执意让那位神秘的“七小姐”一同进入手术室,成了扎在众人心头的刺,尤其以二房封明宇为甚。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手术?简直胡闹!”封明宇背对着病床,压着嗓子对身边的封明辉抱怨,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病房里的人听清,带着浓浓的不屑与质疑,“老爷子这是病急乱投医!万一出了岔子……”
封明辉皱着眉,没接话,眼神复杂地看向病床。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顾云七依旧是那身“隐形”装扮,在封世宴和沈言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她无视了病房里瞬间聚焦过来的,带着审视,怀疑甚至敌意的目光,径直走向病床上的封老爷子。
老爷子精神尚可,看到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安心的光,微微动了动手指。
顾云七在床边坐下,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老爷子枯瘦的手腕上,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老而沉静的韵律,病房里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她那几根看似随意搭着的手指上。
片刻,她收回手,声音平静无波:“嗯,各方面很稳定了。”
沈言立刻在一旁附和,语气带着由衷的惊叹:“七姐,您昨天开的方子真是神了!只用了一天,老爷子身体的各项指标就达到了手术要求!这简直是……”
顾云七站起身,打断了他的惊叹,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昨天的药有点猛,等手术结束,再慢慢调理吧。”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沈言语气中的激动,却让病床上的封老爷子嘴角扯开一个微弱的弧度,猛药?这丫头敢下猛药,恰恰说明她有绝对的把握。
封明宇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嘴唇翕动,那句“胡闹”终究没敢在封世宴冷峻的注视下再吐出来。
手术即将开始的紧张氛围弥漫在通往手术区的走廊。医护人员步履匆匆,器械车推过地面发出规律的轻响。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顾云七脚步微顿,极其自然地伸手,轻轻拉住了封世宴的衣袖。
封世宴立刻停下,微微侧身低头,形成一个将她半护在身后的姿态。
顾云七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清冽药香,拂过他冷硬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气音:“手术室的监控,不能流出去。”她顿了顿,补充道,“观察室的人,越少越好。”
封世宴甚至能感觉到她口罩边缘柔软的布料擦过自己的皮肤。他身体有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如常,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了然和绝对的掌控力。他同样以极低的声音回应,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好,交给我。”
消毒,刷手,换上无菌服,戴上口罩和帽子,当顾云七全副武装地走进手术室时,她身上那种刻意收敛的存在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锐利的专业气场,她站在主刀沈言的对面,隔着手术单上预留的观察窗,目光沉静看着整个手术过程!
手术室旁的观察室内,气氛同样肃杀。封世宴以封家现任掌舵人的身份,只允许了封明城,封明宇,封明辉以及院长陈济生进入。五双眼睛透过巨大的单向玻璃,紧紧盯着下方无影灯下的战场。
手术开始
沈言的动作沉稳而精准,在护士的辅助下,层层分离组织。手术室里只有器械轻微的碰撞声,吸引器的低鸣和仪器的规律滴答。顾云七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像,目光专注地追踪着沈言的每一个动作,指尖捻着的几枚金针在无影灯下泛着内敛的寒光。
“找到了。”沈言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带着一丝紧绷的沙哑。镊子尖端,正稳稳夹住一枚深嵌在组织深处,边缘已被血肉包裹得如同怪异花瓣的黝黑弹片。
观察室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封世宴背在身后的手,指节悄然攥紧。
沈言小心翼翼地剥离着包裹的纤维组织,副手在一旁协助牵拉,暴露视野,就在镊子即将完全取出弹片的刹那——
“嘀!嘀!嘀——!”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手术室的宁静!心电监护仪上原本规律的绿色波形瞬间扭曲成狂乱的锯齿!血压数值如同雪崩般直线下跌!
“糟了!”副手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负责牵拉的器械下方,一根纤细小的血管,因刚才一个细微的牵拉过度,豁开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正汩汩渗出,迅速在术野中积起一小片刺目的殷红!
沈言的动作猛地僵住,瞳孔骤缩,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无菌衣。这是足以致命的突发状况!巨大的压力让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冷冽如冰泉的声音,带着绝对零度的冷静,穿透了刺耳的警报和恐慌:
“让开。”
声音落下的同时,顾云七已几步跨到了副手身侧,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给副手反应的时间,她左手精准地扣住他僵直的手腕,右手已干脆利落地夺过了他指间那柄精巧的止血钳和持针器!
金属交接的微响,在死寂的手术室里清脆得令人心悸。
“这里我来处理。”她的声音透过口罩,毫无波澜,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绝对权威,瞬间将混乱的磁场压了下去。她甚至没有看沈言,目光已如探照灯般锁定了那处致命的出血点“你继续剥离弹片。”
“好!”沈言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那冰冷的指令瞬间将他从混乱的深渊拽回。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那刺耳的警报,重新将全部注意力凝聚在镊子夹住的弹片上,额角的汗珠大颗滚落。
顾云七微微俯身,眼睫低垂,遮去了所有情绪,只余下全神贯注的锐利,戴着无菌手套的手指稳如磐石,止血钳灵巧如蛇般探入,瞬间夹闭了血管破口近端。没有丝毫犹豫,另一只手的持针器已夹着比发丝更细的缝合针,针尖带着同样细不可见的线,精准地刺入柔软脆弱的血管壁。她的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缝合针在微小的破口上跳跃穿刺,每一次引线,打结都精准无误,快得几乎看不清具体过程,只有那细微的缝合线在无影灯下偶尔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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