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集团顶层宴会厅的空调风，突然变得带着凉意。红绒幕布裹着主席台钢架，中央那把空着的总裁椅，鎏金 “李治” 二字在顶灯下发着冷光 —— 王皇后的眼泪，比任何假报表都管用，短短三分钟，就把刚被武明空数据稳住的会场风向，又吹得摇摆起来。
“当年我和陛下、王总在仓库打包，冬天没有暖气，手冻得肿成馒头，还是把订单赶完了！” 白发苍苍的陈老颤巍巍站起身，手里的紫砂杯盖 “哐当” 磕在杯身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泪光，“现在倒好，跟着拼过命的老臣，说调就调，说骂就骂，这寒的是所有人的心啊！”
陈老是跟着李治打天下的元老，持股 6%，说话比张董还管用。他一开口，持股 5% 的李股东立刻附和：“陈老说得对！集团靠‘稳’才有今天！武总年轻，本事是有，但太激进了！把老臣都逼走，谁来镇场子？迟早要出乱子！”
王皇后派系的股东们瞬间炸了锅，七嘴八舌地喊：“就是！改革不能忘本！”“给老臣一条活路！” 记者们的镜头又转了向，对着抹眼泪的陈老和 “感动哽咽” 的王皇后疯狂拍摄，标题都快想好了 ——《李氏集团内斗升级，老臣落泪：二十年心血不如一纸数据》。
王皇后站在发言台前，适时地用绣牡丹的手帕按了按眼角，露出半截因常年穿高跟鞋磨出厚茧的脚踝，声音哽咽却清晰：“谢谢陈老，谢谢各位老哥哥。我不是要跟明空争位置，我就是心疼啊 —— 张师傅守了十八年大门，就因为记错了您的车号没及时开闸，被调去看仓库；李会计做了二十年账，就因为没跟上新系统，被优化回家。他们的青春全给了集团，怎么就落得这个下场？”
她转头看向武明空，眼神里带着 “恳求”，声音放得更柔：“明空，我知道你想把集团做好，可改革能不能慢一点？给老臣们个适应的过程，别动不动就裁员调岗，行吗？”
这话说得太狠了 —— 把武明空架到了 “不近人情”“忘恩负义” 的火上烤。反驳，就是 “不顾老臣死活”；不反驳，就是承认改革错了。连支持武明空的赵股东都皱起眉，悄悄凑过来低声说：“武总，这招软刀子难接，要不先认个错，缓和下气氛？”
武明空却没动。她站在原地，黑色西装裤线直得能切纸，指尖轻轻摸了摸衣领里的银吊坠 —— 那是母亲武慧兰留下的，五瓣花的纹路硌着掌心，让她想起小时候在集团实验室外，看母亲和陈老他们熬夜加班的样子。她知道，此刻讲数据只会显得冰冷，王皇后用情感当武器，她就得用更真的情感，把这把刀挡回去。
等会场的议论声稍弱，武明空才缓缓走到发言台前。她没有拿话筒，先对着陈老和几位老股东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实，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眉眼：“陈老，李叔，各位前辈，我理解你们的心情。”
声音不高，却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着一丝年轻人对长辈的尊重。王皇后愣了一下 —— 她以为武明空会跳起来反驳，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场，手里的手帕都忘了擦，眼泪僵在脸颊上。
“王总 19 岁进集团，从打字员做到联席总裁，二十三年没休过一个完整的年假。” 武明空抬起头，目光落在王皇后身上，语气平静却真诚，“当年集团资金链断裂，员工三个月没发工资，是您把陪嫁的三套房子卖了，凑了 800 万给大家发薪水；2008 年金融危机，东北十个老客户要解约，是您踩着没膝的雪，跑了七天七夜，把客户全留住了。”
她抬手示意苏晴，巨幕上跳出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王皇后穿着军大衣，站在雪地里，脸上冻得通红，手里举着合同。“这些事，集团档案室有记录，每年年会都要放您的事迹视频。您对集团的功劳，没人能抹杀，包括我。”
王皇后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武明空的话堵得没了词。几个老股东也点了点头 —— 武明空没否认王皇后的功劳，这话听得顺耳，原本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武明空话锋一转，目光扫过陈老，语气里多了丝缅怀：“我母亲武慧兰，当年也是集团的老员工，负责‘惊蛰项目’的研发。我记得陈老您说的仓库打包，那年春节，我妈就是在实验室过的，大年初一给您送过饺子，您还夸她包的韭菜馅香。”
陈老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亮了：“你是慧兰的女儿？难怪我看你眼熟！当年她在实验室熬了三个月，眼睛都熬红了，还说要做出能让集团翻身的项目……”
“可惜项目没成，我妈就走了。” 武明空的声音低了些，指尖无意识地摸了摸衣领里的吊坠，“我从小听着你们创业的故事长大，知道你们拿集团当孩子养，知道你们对‘老臣’的情分。但我一直想问，这份情分，是用来护着大家的心血，还是用来护着蛀虫？”
这话像根针，轻轻扎了下老股东们的心。会场瞬间安静下来，连记者们都停了快门，等着她往下说。
“陈老，您还记得十年前的‘夕阳电子’吗？” 武明空的声音提高了些，巨幕上跳出 “夕阳电子破产清算” 的旧闻标题，“那家公司跟我们同时起步，创始人是您的老熟人张总。他跟您一样念旧，老员工犯错不罚，新制度推行怕伤感情，最后怎么样？技术落后，资金链断了，几千名员工失业，包括那些您认识的‘老臣’，现在有的在菜市场卖菜，有的去工地搬砖。”
陈老的脸瞬间白了，手里的紫砂杯差点掉在地上。“夕阳电子” 的倒闭是所有老股东的痛 —— 当年他们还去劝过张总，可对方不听，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武明空这话，戳中了他们最怕的事：念旧，反而害了所有人。
“我从来没无故裁过一个老臣。” 武明空切换页面，调出 12 名被调整员工的审计报告，“这 12 个人，不是‘老臣’，是蛀虫：刘梅虚报 50 万招待费，发票是她带家人去三亚的机票；采购部主管收受 300 万回扣，供应商的流水都在这。他们贪的不是我的钱，是各位股东的分红，是普通员工的年终奖！”
她拿起一份厚厚的文件，是新员工的感谢信汇编：“这是今年新入职的 28 名大学生写的。其中有个叫林晓的姑娘，父母是集团退休员工，她说‘因为人才优化，我不用靠关系，靠笔试第一就能进来’。陈老，当年您创业，不就是为了让这样的年轻人有机会吗？现在为什么要拦着他们？”
会场里响起细碎的掌声，是几个年轻高管先拍的。赵股东也跟着鼓掌，声音响亮：“说得好！情分要讲，但不能护短！”
武明空转头看向王皇后，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温和，多了丝锐利：“王总，您说要给老臣‘生路’，我想问，您给集团的‘生路’在哪？刘梅是您的远房表侄孙女，采购部主管是您侄子的干爹，他们贪腐的事，您真的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因为‘情分’，就装没看见？”
王皇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手指死死攥着手帕，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她想反驳，可贪腐的证据确凿，连老股东们都看向她，眼神里带着怀疑 —— 他们念旧，但更怕自己的利益被蛀虫啃了。
“好了好了！” 监事会主席周明连忙打圆场，擦着额头上的汗，“感谢武总、王总的发言！自由讨论环节结束，休会半小时，下午两点进行投票表决！”
休会的消息像根救命稻草，让紧绷的会场松了口气。武明空回到座位，裴怀古立刻凑过来，声音里带着兴奋：“武总，刚才说得太绝了！我看李股东他们都在点头，中立派稳了！”
武明空点了点头，目光却没离开王皇后那边 —— 她正和褚遂良、刘股东凑在角落，头挨着头密语。褚遂良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递给王皇后。王皇后看完信封里的东西，脸色从阴沉变成了狠厉，抬头朝武明空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还有底牌。” 武明空低声对裴怀古说，指尖攥紧了桌下的手机 —— 许敬宗刚才发消息说，王皇后的侄子王浩昨天从外地回来，带了个 “关键人物”，现在就在会场外的休息室。
裴怀古的脸色沉了下来：“要不要我现在去查信封里是什么？”
“不用。” 武明空摇了摇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她的银吊坠上，五瓣花的纹路镀上了金边。她想起昨晚李治的主治医生发的消息：“陛下意识清醒了，说王皇后手里，有关于你母亲死因的‘假证据’。”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许敬宗发来的照片：休息室里，一个穿着旧西装的男人正和王浩说话，手里拿着张泛黄的照片，隐约能看到年轻时候的武慧兰。照片下面，许敬宗附了行字：“这人叫张彪，当年是‘惊蛰项目’的门卫，被王皇后买通了。”
武明空的心脏猛地一沉。她知道了，王皇后的最后一张牌，不是财务，不是人事，是她母亲的死因 —— 他们要伪造证据，把当年的事栽赃到她或者李治头上。
“通知苏晴，立刻去调‘惊蛰项目’的原始门卫记录，特别是我母亲出事那天的。” 武明空快速回复许敬宗，然后站起身，“裴总监，跟我去见长孙老董 —— 最后这半小时，得把中立派的票稳住。”
长孙无忌的休息室里，老人正对着窗外喝茶。看到武明空进来，他放下茶杯，开门见山：“你想说的，我都懂。但王皇后手里的牌，恐怕跟你母亲有关。”
武明空愣了一下，没想到老人看得这么透。
“慧兰当年是个好姑娘，做事踏实，不站队。” 长孙无忌的声音低了些，“她出事那天，我跟李治在外地开会，回来后王皇后就把门卫换了。你要查的事，我能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不管最后查出什么，要保住李氏集团。”
“我答应您。” 武明空郑重地点头。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是周明的助理：“武总，王总请您去会议室，说有‘关于慧兰姐的事’，要跟您谈谈。”
武明空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知道，这场休会不是喘息，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王皇后已经急了，要提前摊牌了。
她跟着助理走向会议室，走廊的灯光惨白，映着她的影子。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治发来的消息，只有五个字：“小心，别上当。”
武明空攥紧手机，推开门。会议室里，王皇后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那个牛皮纸信封，褚遂良和张彪站在她身后，眼神阴狠。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一点四十五分 —— 距离投票，还有十五分钟。
“明空，坐。” 王皇后的声音带着假惺惺的温柔，“关于你母亲的死，我知道真相。只要你下午投票弃权，我就把证据给你，还你母亲清白。”
武明空没坐，只是看着她手里的信封，嘴角勾起一抹笑：“你手里的，不是真相，是假证。张彪当年的门卫记录，我已经拿到了 —— 你买通他作伪证，就不怕他反水吗？”
王皇后的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信封掉在地上。张彪往后退了一步，眼神慌乱。褚遂良刚要开口，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许敬宗带着两个警察走进来，手里拿着逮捕证：“王皇后、褚遂良，涉嫌挪用公款、伪造证据，跟我们走一趟！”
王皇后瘫坐在沙发上，嘴里喃喃着 “不可能”。褚遂良想跑，却被警察按住。张彪见状，立刻扑到武明空面前：“武总，我招！是王皇后逼我的！当年慧兰姐的死，跟褚遂良有关！”
武明空的心脏猛地一跳，刚要追问，手机又震动了 —— 是李治的主治医生发来的视频，轮椅上的李治对着镜头，声音虚弱却清晰：“明空，来医院，我告诉你你母亲的真相……”
她刚要往外走，被王皇后的尖叫拦住：“武明空！你别得意！就算我进去了，你也别想好过！你根本不是武慧兰的女儿！你是李治捡来的！”
武明空的脚步顿在门口，银吊坠从衣领里滑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转头看向王皇后，对方被警察架着，却笑得疯狂：“你是孤儿！李治养你二十年，就是为了让你帮他夺权！你就是他的棋子！”
走廊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武明空的身体僵了几秒，然后弯腰捡起吊坠，攥在手心，快步走向电梯 —— 不管身世是真是假，母亲的死因，她必须查清楚。而此刻的医院病房里，李治手里拿着个旧盒子，里面装着婴儿时期的襁褓，和一张泛黄的领养证明，眼神复杂地看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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