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淼淼指尖微凉,轻轻抬起容祁的下巴。
她眸中漾着戏谑又撩人的光,声音轻得像羽毛搔过心尖:
“阿祁平日尽看些这样的话本……可是早早就打算,要做我的小叔了?”
容祁迎上她的目光,不闪不避,少年的眸子里盛满了不管不顾的笃定:“那又如何?”
他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将她更紧地搂入怀中,红衣在晨光里灼灼如火:
“小爷本就无拘无束,对这些世俗礼教视若无物。”
他俯身,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气息温热而急促:
“更不会因为一句‘皇嫂’……就把你拱手相让。”
“啪啪啪——”
几下清脆的掌声,突兀地从庭院那株桃树上传来。
容祁背对着桃树,并未看见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色身影。
可苏淼淼却在他怀中微微抬头,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直直对上了桃树上那双赤瞳。
方知有斜倚在桃花最盛的那根枝桠上,银发如瀑垂落,在晨风中与纷飞的花瓣一同轻扬。
红袍衣袂飘飘,周身落英缤纷,美得如梦似幻,却又透着说不出的寂寥。
那双赤瞳深处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隐忍,有执拗,还有一丝近乎脆弱的茫然。
“说得不错。”
方知有仰躺在枝头,目光却已从苏淼淼身上移开,转而望向远处天际:
“是本座狭隘了。”
容祁这才回头。
他看见桃树上那个红衣银发的男子——容颜昳丽得不似凡人,眼神澄澈得如初生的稚子,偏偏周身又萦绕着一种与这纯净容貌截然相反的的威压与妖异。
一时间,庭院陷入诡异的寂静。
只有风拂过桃树枝叶的沙沙声,与花瓣簌簌落地的轻响。
良久,方知有纵身一跃。
红衣在空中绽开如血色的花,银发如月光流泻。
他稳稳落在青石地上,没有激起半分尘埃。
他朝两人走来。
一步,两步。
在距离苏淼淼仅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下脚步。
随即,他伸出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晨光下泛着冷玉般的光泽,掌心向上,摊开在她面前。
“淼淼,该回家了”他望着她,赤瞳澄澈,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苏淼淼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动。
她原以为这位还要再过几日才会出现——毕竟这场“神女画像”的戏码才刚开始,却不想,连一日都未曾坚持住。
下一秒,她忽然双臂环上容祁的脖颈,整个人依偎进他怀里,凑近他耳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耳中:
“阿祁,我现在就给你看。”
容祁眼睛瞬间亮了。
他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在怀中,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雀跃:
“嗯,小爷两只耳朵都听见了,你可不能反悔。”
说罢,他抱着苏淼淼,转身便要走。
“站住。”
方知有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庭院的空气骤然凝滞。
他静静站在原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
赤瞳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声碎裂。
胸腔里那股压抑了许久的戾气,终于在这一刻冲破禁制。
识海中,怨灵的声音如毒蛇吐信,冰冷而疯狂:
“杀了他。”
“把神女锁起来,锁在只有你能看见的地方。”
“这样……她就永远是你一个人的了。”
方知有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他闭了闭眼,试图将那股暴戾的冲动压制下去——可这一次,怨灵的反噬来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
他体内汇聚的、从世人心中剥夺而来的爱意,此刻正与怨灵的暴戾疯狂冲撞。
爱愈深,怨愈重,两种极端的力量在他神魂深处撕扯,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碾碎。
再睁眼时,眸中的赤色已浓郁得几乎滴血。
他抬眸,望向那个仍被容祁抱在怀中的身影。
苏淼淼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她总是这样——是他空茫世界里唯一的意外。
第一次遇见她时,世人因他无意识释放的强大威压尽数灭绝,唯有她,毫发无损地站在尸山血海中,仰头望着他,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纯粹的好奇。
她明明柔弱得他一只手就能捏碎,可看到她的那一瞬,那颗沉睡了几万年的心,却剧烈地跳动起来。
于是他与她做了一场交易,帮她复活世人,代价是夺走她予世人的爱意。
将世人的爱意藏于体内,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她爱上自己。
却被一股神秘力量轻易制住,困在苍月墟密密麻麻的符文中,日夜吸食怨气欲念。
终是挣脱束缚,却仍虚弱得无法凝成实体。
直到他吞噬了那只怨灵,才得以将那个化作他模样、陪在她身边的赝品……挤出这个世界。
可那个他不在的时日里,神女却爱上了那个赝品。
她总是透过他,看那个人。
“方知有……”苏淼淼看着他唇角溢出的刺眼鲜血,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你怎么了?”
谁能伤他?
方知有抬手,毫不在意地抹去唇边血迹。
指尖掠过,那片猩红瞬间消失,肌肤洁白如新,仿佛从未受伤。
可他的眼神,却比受伤更令人心悸。
他不再克制,不再隐忍。
抬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嗡——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骤然掐停。
风静止了。
飘落空中的花瓣凝固在半空,维持着将落未落的姿态。
桃树枝叶不再摇曳,连阳光洒落的轨迹都清晰可见,如同一幅被定格的画卷。
容祁立在原地,面上仍维持着方才的表情。
天地万物,尽数静止。
唯有苏淼淼除外。
她仍在他怀中,仍能呼吸,仍能眨眼,仍能……望着他。
方知有一步步走向她。
每一步,都踏在凝固的时光里,踏在他为她编织的囚笼中。
他在容祁面前停下,伸手,轻而易举地将苏淼淼从那静止的怀抱中“取”了出来,仿佛只是取走一件本就属于自己的物品。
他将她打横抱起,纳入自己怀中。
银发垂落,与她的青丝交缠。
红衣如火,映着她天青色的裙裾,有种无法言说的纠缠。
“无碍。”他低头,望进她仍带着愕然的眼里,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近乎偏执的温柔,“淼淼,我们回家……好吗?”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爱读书屋(m.aidushuwu.com)病娇郡主每天都在修罗场作死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