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四合院中院。
八仙桌摆在正中央，三把椅子——易中海、傻柱、许大茂并排坐着，跟三堂会审似的。桌上摆着煤油灯，火苗一跳一跳的，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张牙舞爪。
院里黑压压一片人。东屋西屋南屋北屋，能来的都来了。王婶挎着针线筐，一边纳鞋底一边伸脖子瞅；李叔端着搪瓷缸子，吸溜吸溜喝着高沫；连向来不爱凑热闹的阎埠贵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最前排，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
贾张氏抱着孩子坐在八仙桌对面，孤零零一张凳子。她今儿特意换了件干净衣裳，头发梳得溜光，怀里易继祖也穿得整整齐齐——这是要唱大戏的架势。
“人都到齐了？”易中海清了清嗓子，拐杖在地上顿了顿。
“齐了齐了！”有人应声。
“那咱们就开始。”易中海环视一周，“今儿开这个会，是为了贾张氏孩子的事儿。这事儿闹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得有个说法。”
话音未落，贾张氏“哇”一声就哭了：“易中海你个没良心的！孩子就是你的种！你现在不认了！”
院里一阵骚动。
易中海脸一沉：“贾张氏，说话要讲证据。你说孩子是我的，有什么证据？”
“孩子就是证据！”贾张氏把孩子往前一递，“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跟你一模一样！”
傻柱在旁边嘀咕：“我看像陈老四……”
“你闭嘴！”贾张氏转向傻柱，“还有你何雨柱！那晚你睡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院里哄堂大笑。
傻柱脸涨得通红：“我、我那是喝醉了！认错了人！”
“喝醉了就能不认账？”贾张氏又哭又闹，“你搂我腰的时候怎么不认错？你亲我脸的时候怎么不认错？”
一连三个“怎么不认错”，问得傻柱哑口无言。
林飞坐在自家门口的小板凳上，慢悠悠掏出一张“笑料倍增符”，轻轻一抖。
第一个中招的是许大茂。他本来翘着二郎腿看热闹，忽然觉得鼻子痒痒，“阿嚏”一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这喷嚏打得猛，身子往后一仰，连人带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
院里笑疯了。
“许大茂，你这是要给贾张氏磕头认错啊？”有人起哄。
许大茂狼狈地爬起来，椅子腿还断了一根。他一边拍土一边嘟囔：“我招谁惹谁了……”
第二个中招的是傻柱。他气得想拍桌子，结果手一挥，打翻了煤油灯。灯油洒了一桌子，火苗“呼”地窜起来。
“哎哟我的妈！”王婶尖叫一声。
易中海手忙脚乱去扑火，拐杖一杵，正好杵在傻柱脚面上。
“嗷！”傻柱抱着脚单腿蹦，“易师傅您看着点儿啊！”
许大茂赶紧脱了外套去捂火，结果外套袖子太长，甩到煤油灯上，“呼”一下着了。
“着火啦！”有人喊。
院里顿时乱了套。有人端水，有人拍打，有人往后退。八仙桌上一片狼藉，煤油、水、灰烬混在一起，黑乎乎一摊。
等火扑灭了，易中海的石膏腿上沾满了黑灰，傻柱的裤腿湿了半截，许大茂的外套烧了个大洞。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狼狈相。
贾张氏抱着孩子坐在那儿，看得津津有味，差点笑出声。
林飞又掏出一张“真言符”。
这张符，他打算用在关键时候。
“都安静！”易中海敲了敲桌子——桌子已经一片狼藉，敲上去声音闷闷的，“贾张氏，咱们说正事儿。”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这是陈老四的登记照，我从街道办借来的。”
照片在众人手里传看。上面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国字脸，浓眉毛，左脸颊一道明显的疤痕。
“大家都看看，”易中海提高嗓门，“看看陈老四的长相，再看看孩子。”
照片传到贾张氏手里时，她手一抖，照片掉在地上。
阎埠贵捡起来，推了推眼镜，看看照片，又看看易继祖，忽然说：“你们发现没？陈老四是单眼皮，孩子也是单眼皮。陈老四鼻梁高，孩子鼻梁也高。陈老四耳朵大，孩子耳朵也大……”
他每说一句，贾张氏的脸就白一分。
院里人都伸长脖子看，议论声越来越大。
“真像嘿！”
“尤其是那耳朵，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还有那嘴型……”
贾张氏急了：“像又怎么了？长得像的人多了！”
“可时间也对得上啊。”易中海盯着她，“孩子是十月怀的，十月那几天，陈老四就在院里装修。贾张氏，你还要怎么解释？”
贾张氏咬着嘴唇，脑子里飞快转着。忽然，她眼睛一亮：“就算孩子是陈老四的，那又怎样？你们仨也碰过我了！也得负责！”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院里人都愣住了。
傻柱气得跳起来：“贾张氏你还要不要脸？我那是喝醉了认错人！我要是知道是你，我宁可抱头猪睡！”
“那你现在知道了，”贾张氏梗着脖子，“你也碰我了，就得负责！”
“我……”傻柱语塞。
易中海叹了口气：“贾张氏，咱们讲道理。傻柱那晚是喝醉了认错人，这事儿确实是他不对。可孩子不是他的，他凭什么负责？”
“就凭他碰我了！”贾张氏开始耍无赖，“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寡妇，被他非礼了，他就得负责！”
清清白白？
院里有人憋不住，“噗嗤”笑出声。
就在这时，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都给我让开！”
人群分开一条道，二大妈拎着个擀面杖走进来。那气势，跟穆桂英挂帅似的。
“二大妈，您怎么来了？”易中海赶紧站起来。
“我怎么不能来？”二大妈把擀面杖往地上一杵，“这事儿关系到全院的名声，我必须来！”
她走到贾张氏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冷笑：“贾张氏，你说易中海碰你了，是吧？”
“是、是啊……”贾张氏有点心虚。
“那好，”二大妈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我这儿记着呢。去年腊月十五，易中海那晚，是你主动送酒去小仓库的。许大茂那晚，是你屋门没关严，留了条缝。”
她合上本子：“贾张氏，你说你是清清白白的寡妇，那我问你——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寡妇家。为什么给有妇之夫送酒？为什么不锁门？”
两个“为什么”，问得贾张氏哑口无言。
院里一片哗然。
“对啊！她要是不凑上去，傻柱能认错人？”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说不定早就计划好了……”
贾张氏脸一阵红一阵白，忽然“哇”一声又哭了：“你们合伙欺负我！我不活了！”
说着就要往墙上撞。
傻柱赶紧去拦，结果脚下一滑——刚才救火洒的水还没干，“噗通”摔了个四脚朝天。
贾张氏没收住脚，一头撞在傻柱肚子上。
傻柱“嗷”一声：“我的肠子！”
院里又笑疯了。
二大妈冷眼看着：“别装了贾张氏，你这套我见多了。要死早死了，还能活到今天？”
贾张氏坐在地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尴尬得要死。
易中海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跟贾张氏讲道理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他决定换个思路。
“贾张氏，”他放缓语气，“咱们这么说吧。傻柱那晚确实不对，但他不是故意的。这事儿，他给你道个歉，赔点钱，你看行不行？”
“赔多少？”贾张氏立刻不哭了。
易中海看向傻柱。
傻柱捂着肚子坐起来，苦着脸：“我、我没钱……”
“我这儿有十块。”易中海掏出钱，“傻柱，这钱我先替你垫上，你以后还我。”
傻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许大茂在旁边急了：“那我呢？我就摸了一下！”
“你也赔十块。”易中海瞪他一眼，“谁让你手欠。”
许大茂哭丧着脸，不情不愿地掏钱。
贾张氏看着桌上的二十块钱，眼睛亮了。但她还不满足：“易中海，你的呢？”
“我？”易中海一愣，“我为什么要赔？”
“你也碰我了！”贾张氏理直气壮，“腊月二十三那晚，在小仓库！”
易中海老脸一红：“那、那晚我也喝多了……”
“喝多了就能不认账？”贾张氏学他刚才的语气。
易中海被噎得说不出话。他看看院里人，大家都盯着他看，等着他的反应。
半晌，他一咬牙，又掏出十块钱：“行，我也赔。三十块，够了吧？”
贾张氏赶紧伸手去拿钱，却被二大妈拦住了。
“等等。”二大妈盯着贾张氏，“钱可以给你，但话要说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
贾张氏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可、可能是陈老四的……”
“大声点儿！”二大妈喝道。
“是陈老四的！”贾张氏提高了音量。
院里一片哗然。
“承认了！她承认了！”
“果然是陈老四的种！”
“好家伙，绕了一大圈，最后还是……”
二大妈又问：“那你为什么还讹他们仨？”
贾张氏低着头：“因、因为陈老四找不到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法活……”
这话半真半假，但院里人已经不在乎了。大家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易中海把钱推过去：“拿上钱，从此以后，两不相欠。你要是再敢闹，咱们就去派出所。”
贾张氏赶紧把钱揣进兜里，紧紧抱着孩子，生怕有人抢似的。
“散了吧。”易中海挥挥手，声音疲惫，“都散了吧。”
院里人慢慢散了，议论声却没停。
“三十块钱，不少了。”
“要我说，贾张氏还是赚了。”
“那可不，白得三十块呢……”
贾张氏抱着孩子，慢慢往家走。走到月亮门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易中海、傻柱、许大茂还站在那儿，看着她。
那眼神，有愤怒，有无奈，有解脱。
她知道，从今往后，她在这院里，再也抬不起头了。
但她不后悔。
为了钱，她什么都能做。
月光洒在青砖地上，一片清冷。
林飞收起符纸，转身回屋。
今晚这场戏，比他想象的还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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