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宫灯摇曳。
沈锦瑟独坐太医院偏殿,指尖轻抚那方从柳贵妃遗物中寻得的玉佩。玉质温润,却透着刺骨的寒意——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一次找到同类的痕迹。
沈医女,陛下有赏!
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太监总管李德全领着十余名宫人鱼贯而入,手中捧着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陛下感念沈医女救下小皇子之功,特赐南海珍珠十斛、蜀锦二十匹、黄金千两......李德全念着赏赐清单,眼角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阴冷,还有这柄玉如意,乃是前朝贡品,陛下特意赏给沈医女把玩。
沈锦瑟起身行礼,目光扫过那些价值连城的赏赐,心中警铃大作。这般厚重的赏赐,分明是要将她架在火上烤。
臣女惶恐,救治小皇子本是分内之事,不敢受此重赏。
沈医女不必推辞。李德全皮笑肉不笑,陛下还说,要升你为太医院副院判,这可是开国以来头一遭有女子担任此职。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声冷笑。
女子为官?简直荒唐!
太医院院判张明远带着一众太医闯入,个个面色不善。张明远年过五旬,在太医院经营二十余载,此刻盯着沈锦瑟的眼神如同淬了毒。
李公公,太医院事关皇室安危,岂能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执掌要职?
沈锦瑟不慌不忙,指尖捻起一枚金针:张院判是说,我救治小皇子的医术,不及太医院诸位?
张明远气得胡子发抖,不过是侥幸罢了!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
妖法?沈锦瑟轻笑,突然出手如电,金针直刺张明远咽喉!
张明远惊叫后退,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只是领口多了一枚颤动的金针。
沈锦瑟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张院判肝火旺盛,面色发黄,眼白浑浊,怕是肝郁气滞之症。这一针若能刺中穴道,可保你三月无恙。可惜......
她故意拖长语调,看着张明远脸色由黄转白:可惜张院判躲得太快,这病,怕是还要再折磨你些时日。
众太医面面相觑,都被这手出神入化的针法震慑。李德全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沈医女果然医术超群。既然如此,咱家就回去复命了。
待宫人离去,张明远恶狠狠地瞪了沈锦瑟一眼:别以为有陛下赏识就能在太医院为所欲为!我们走着瞧!
沈锦瑟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自然明白,这太医院副院判的职位就是个烫手山芋,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
夜色渐深,她正准备歇息,窗外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银针已握在手中,沈锦瑟屏息凝神。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入室内,烛光映出来人俊美无俦的容颜——正是九千岁萧绝。
听说你升官了?萧绝慵懒地靠在窗边,墨发披散,眸中带着几分戏谑,太医院副院判,好大的威风。
沈锦瑟收起银针,没好气地道:九千岁深夜造访,就为了说这个?
萧绝缓步走近,指尖挑起她一缕青丝:本王是来提醒你,树大招风。张明远背后是二皇子,你动了他的利益,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沈锦瑟抬眼看他,所以九千岁是来看热闹的?
萧绝突然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是来给你送一份大礼。
他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精致的腰牌,上面刻着东厂特使四个字。
东厂特使?沈锦瑟挑眉,九千岁这是要拉我下水?
下水?萧绝低笑,你早就在水里了。有了这个身份,太医院那些人至少明面上不敢动你。况且......
他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医女!不好了!张院判他......他吐血昏迷了!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进来,看到萧绝在场,吓得扑通跪地:九、九千岁!
沈锦瑟与萧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带路。
太医院正堂内,张明远躺在地上,口吐鲜血,面色青紫。众太医围在一旁,个个神色惊慌。
让开!沈锦瑟推开众人,蹲下身检查。
指尖触到张明远颈侧,她脸色骤变——这症状,分明是中了剧毒!
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一个太医颤声道,张院判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
沈锦瑟迅速取出银针,刺入张明远几处要穴。银针瞬间变黑,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中毒了。
中毒?众太医哗然,怎么可能!太医院戒备森严,谁能在这里下毒?
沈锦瑟没有回答,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这些太医中,必定有内鬼。
准备热水、皂角、还有我药箱里的解毒散!
她正要施救,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二皇子慕容宸带着侍卫冲进来,看到地上的张明远,脸色铁青:沈锦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太医院院判!
殿下何出此言?沈锦瑟冷静地站起身,张院判中毒,我正在救治。
救治?慕容宸冷笑,谁不知道张院判今日与你起了冲突!定是你怀恨在心,下毒报复!
他挥手令侍卫上前:给本王拿下这个毒妇!
且慢。
萧绝缓步走出阴影,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二皇子办案,也要讲证据。
慕容宸见到他,脸色更加难看:九千岁是要包庇这个凶手?
凶手?萧绝挑眉,二皇子亲眼看见沈医女下毒了?
这......慕容宸语塞,随即强硬道,除了她,还有谁有动机?
沈锦瑟突然开口:殿下既然认定是我下毒,可敢让我证明清白?
如何证明?
张院判中的是七日断肠散,此毒需连续下毒七日方能见效。沈锦瑟目光锐利地扫过众太医,下毒之人,手上必定残留毒药气味。只要用我特制的药水一试,便能现形。
众太医闻言,神色各异。有人惊慌,有人好奇,更有人下意识地将手藏到身后。
慕容宸眯起眼睛:若查不出呢?
若查不出,我任凭殿下处置。沈锦瑟毫不退缩,但若查出来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慕容宸:殿下可否保证,秉公处理?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萧绝站在沈锦瑟身侧,虽未言语,但无形的压迫感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慕容宸咬牙道,本王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沈锦瑟取出一个瓷瓶,将药水倒入盆中:请诸位太医将手浸入药水中。若手变黑,便是下毒之人。
太医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陆续将手放入盆中。一个、两个、三个......直到第十个太医将手放入时,清水突然变成了深黑色!
刘太医!众人惊呼。
刘太医面如死灰,扑通跪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证据确凿,还敢狡辩!慕容宸怒喝,说!是谁指使你的?
刘太医浑身发抖,突然抬头看向慕容宸,眼中闪过决绝:是......是......
他话未说完,突然口吐黑血,倒地身亡!
灭口!沈锦瑟瞳孔骤缩。
慕容宸脸色铁青,显然也没料到这个结果。
萧绝缓步走到刘太医尸体旁,俯身检查后,淡淡道:齿间藏毒,死士手段。二皇子,你手下的人,倒是训练有素。
你什么意思?慕容宸勃然大怒。
意思很简单。萧绝起身,目光如刀,有人想要一石二鸟,既除掉张明远这个不听话的棋子,又嫁祸给沈医女。可惜......
他看向沈锦瑟,唇角微扬:他们低估了沈医女的能耐。
就在这时,地上的张明远突然呻吟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院判醒了!
沈锦瑟立即上前施针,助他排出余毒。张明远虚弱地看着她,眼中神色复杂。
为什么......救我?
沈锦瑟手下不停,淡淡道:医者仁心,见死不救,有违医德。
张明远沉默片刻,突然压低声音:小心......二皇子......他想要你的......
话未说完,他又昏死过去。
沈锦瑟与萧绝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句话的分量。
慕容宸冷哼一声:既然真相大白,本王就不多留了。沈医女,今日之事,本王记下了!
他带着侍卫拂袖而去,太医院内一片死寂。
待众人散去,萧绝才轻声问道:他刚才说了什么?
沈锦瑟看着张明远苍白的脸,缓缓道:他说,二皇子想要我的命。
不止。萧绝目光深邃,他想要的,是你救活小皇子的医术,还有你背后的秘密。
沈锦瑟心中一凛,想起那枚玉佩。难道二皇子也发现了穿越者的线索?
夜色更深,太医院重归寂静。但沈锦瑟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她站在窗前,望着宫墙外的满天星斗,手中紧紧握着那枚东厂特使的腰牌。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迎难而上。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沈锦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在看什么?萧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看这皇城。沈锦瑟没有回头,看它能困住我几时。
萧绝低笑:若你想走,现在就可以。
沈锦瑟终于转身,眼中闪着倔强的光,我沈锦瑟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这个字。
她举起手中的腰牌:既然九千岁给了我这个身份,那我便好好利用。从明日起,我要让整个京城都知道,太医院副院判沈锦瑟,不是好惹的!
萧绝凝视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突然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好,本王陪你。
这四个字很轻,却重如千钧。沈锦瑟望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第一次觉得,在这陌生的时空里,她或许并不孤单。
但下一秒,萧绝的话让她浑身一僵:不过在那之前,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柳贵妃玉佩上的那个图案,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幅草图,上面赫然画着玉佩上的现代化学符号!
沈锦瑟的心跳几乎停止——他怎么会知道?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夜色浓郁,两人的影子在烛光下交织,如同他们愈发错综复杂的关系。而太医院外,一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窗缝,死死盯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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