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阁门前,人声鼎沸。
沈锦瑟站在新漆的匾额下,望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今日是回春阁开业的日子,也是她布下的第一张大网收网之时。
沈姑娘,恭喜恭喜!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沈锦瑟转身,只见柳婉柔带着几个丫鬟款款而来。
今日的柳婉柔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襦裙,发髻上只簪着一支白玉簪,与往日的张扬判若两人。她脸上挂着温婉的笑意,眼底却藏着淬毒般的寒光。
柳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沈锦瑟笑意盈盈,袖中的银针却已悄然滑入指间。
柳婉柔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沈锦瑟,你以为开了这医馆就能翻身?别忘了,你那个短命的娘亲,就是死在我母亲手中的。
沈锦瑟眸光一冷,面上却笑得更加明媚:柳姑娘说笑了,我母亲是病逝的,太医署都有记录。倒是柳姑娘今日这妆容...她故意顿了顿,这胭脂里的朱砂,用多了可是会伤身的。
柳婉柔脸色骤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纷纷让开道路。只见萧绝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队东厂番子,气势汹汹地停在医馆门前。
他翻身下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如刀般扫过柳婉柔:柳姑娘好兴致,不在府中闭门思过,倒有闲心来贺喜?
柳婉柔被他看得浑身发冷,强撑着笑道:九千岁说笑了,我与沈姑娘毕竟是姐妹...
姐妹?萧绝冷笑一声,本座怎么记得,柳家早已将沈姑娘逐出族谱?
他走到沈锦瑟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肩:今日回春阁开业,本座特来贺喜。来人,将贺礼抬上来!
八个东厂番子抬着四个沉甸甸的红木箱子走上前来,箱盖打开,里面竟是满满的金银珠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围观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柳婉柔的脸色更是难看至极。
沈锦瑟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九千岁厚礼,锦瑟受之有愧。
你值得。萧绝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今日这场好戏,本座陪你演到底。
他的话音未落,又一阵喧哗声传来。只见温景然带着太医院众人缓缓走来,他今日穿着一袭青衫,面容清俊,眼神却复杂难辨。
沈姑娘,恭喜。温景然递上一个锦盒,这是太医院诸位同僚的一点心意。
沈锦瑟接过锦盒,指尖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心中警铃大作。她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温太医有心了。
沈姑娘客气。温景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萧绝,九千岁也在。
温太医来得正好。萧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本座正想问问,太医院近日丢失的那批药材,可找到了?
温景然面色不变:还在追查中。
是吗?萧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本座倒是听说,那批药材流入了城南的某个地方。
沈锦瑟心中一动。城南破庙...三日后之约...这一切难道都与那批丢失的药材有关?
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的哭喊声打破了僵局:沈神医!救命啊!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一个面色青紫的孩童冲进人群,扑通一声跪在沈锦瑟面前:沈神医,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他吃了柳家药铺的药,就变成这样了!
柳婉柔脸色骤变:胡说八道!柳家药铺的药材都是上等货色,怎会吃坏人?
沈锦瑟蹲下身,仔细检查孩童的症状,心中已然明了。她抬头看向柳婉柔,眼神冰冷:柳姑娘,这孩子中的是断肠草的毒。据我所知,这种毒草只生长在西域,柳家药铺为何会有这种药材?
你血口喷人!柳婉柔厉声道,我柳家世代行医,怎会用毒草害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查查便知。萧绝冷声下令,东厂听令,即刻查封柳家所有药铺!
且慢!温景然突然开口,九千岁,此事尚未查清,贸然查封恐怕不妥。
萧绝眯起眼睛:温太医这是在为柳家求情?
下官只是就事论事。温景然不卑不亢,柳家药铺供应着京城半数以上的药材,若是贸然查封,恐怕会引起百姓恐慌。
沈锦瑟看着两人对峙,心中冷笑。温景然果然与柳家有所勾结,只是不知他们背后,还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
她取出银针,快速在孩童的几处穴位上施针。不过片刻,孩童青紫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孩子没事了。沈锦瑟扶起妇人,大姐放心,这毒我已经解了。
妇人连连磕头:多谢沈神医!多谢沈神医!
围观众人见状,纷纷议论起来:
果然是沈神医厉害!
柳家药铺居然卖毒药,真是丧尽天良!
多亏了沈神医,不然这孩子就没命了!
柳婉柔听着众人的议论,脸色铁青。她死死盯着沈锦瑟,眼中满是怨毒:沈锦瑟,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等着。沈锦瑟微微一笑,不过在那之前,柳姑娘还是先想想怎么向九千岁解释西域毒草的事吧。
萧绝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柳婉柔:柳姑娘,请吧。东厂地牢,想必你不会陌生。
柳婉柔浑身一颤,求助般地看向温景然。温景然却移开目光,仿佛与她素不相识。
就在东厂番子要带走柳婉柔时,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靖国公沈崇带着一队家丁快步走来。他今日穿着朝服,显然是刚从宫中赶来。
父亲!柳婉柔如同见到救星,立即扑了过去,父亲救我!沈锦瑟她诬陷我!
沈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而向萧绝行礼:九千岁,小女无知,冲撞了您,还请您高抬贵手。
萧绝挑眉:靖国公这是要包庇令爱?
不敢。沈崇面色凝重,只是柳家药铺事关重大,若是贸然查封,恐怕会影响到宫中用药。不如让下官先将小女带回去严加管教,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沈锦瑟冷眼看着这场父女情深的戏码,心中冷笑。沈崇果然还是选择了保全柳婉柔,就像当年选择牺牲她的母亲一样。
父亲真是慈父心肠。她轻声开口,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只是不知当年我母亲中毒身亡时,父亲是否也曾这般维护过她?
沈崇脸色骤变:放肆!谁准你提这些陈年旧事?
陈年旧事?沈锦瑟笑了,那笑容冰冷刺骨,在父亲看来是陈年旧事,在我这里,却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她转向萧绝,盈盈一拜:九千岁,锦瑟恳请您主持公道。柳家药铺售卖毒药证据确凿,若是不加以严惩,恐怕日后还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受害。
萧绝看着她倔强的侧脸,心中莫名一软。他自然知道沈锦瑟是在借题发挥,想要借他的手报仇。但看着她强忍泪水的模样,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护着她。
靖国公可听见了?萧绝冷声道,今日之事,已经不是你们沈家的家务事了。东厂办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一挥手:带走!
东厂番子立即上前押住柳婉柔。柳婉柔惊恐地挣扎:父亲!救我!温太医!你说句话啊!
温景然垂眸不语,袖中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
沈崇脸色铁青,却不敢再阻拦。他狠狠地瞪了沈锦瑟一眼,拂袖而去。
待柳婉柔被带走后,围观的百姓纷纷鼓掌叫好。回春阁门前一时间热闹非凡,前来求医问药的人排起了长队。
温景然走到沈锦瑟身边,低声道:沈姑娘今日好手段。
沈锦瑟抬眸看他:温太医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怪我?
我只是提醒沈姑娘,温景然的目光深邃,柳家背后的人,远比你想的要可怕。今日你动了柳婉柔,就等于向他们宣战。
那又如何?沈锦瑟轻笑,我沈锦瑟从来不怕与人结仇。倒是温太医...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温景然沉默片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三日后,城南破庙,我会告诉你一切。
他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萧绝走到沈锦瑟身边,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莫名不悦:怎么,舍不得温太医?
沈锦瑟回神,挑眉看他:九千岁这是在吃醋?
本座从不知醋为何物。萧绝冷哼一声,只是提醒你,温景然此人深不可测,你最好离他远点。
九千岁放心。沈锦瑟嫣然一笑,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九千岁更重要。
她这话半真半假,却让萧绝的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记住你说的话。若是让本座发现你与温景然有什么...
如何?沈锦瑟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
萧绝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危险而迷人:本座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的气息灼热,沈锦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搅乱她的心绪,让她既想靠近又想要逃离。
九千岁多虑了。她轻轻推开他,我沈锦瑟向来惜命,不会做自寻死路的事。
最好如此。萧绝直起身,目光扫过忙碌的医馆,今日开业,可还顺利?
托九千岁的福,一切顺利。沈锦瑟看着排队等候的百姓,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至少,我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萧绝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心中微微一动。这个女人,总是能给他带来惊喜。
本座还有公务在身,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他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本座在。
沈锦瑟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萧绝的庇护让她安心,却也让她不安。在这个权谋交织的旋涡中,她真的能相信他吗?
姑娘,有位病人情况危急!丫鬟匆匆来报。
沈锦瑟收敛心神,快步走向诊室。无论前路如何,至少此刻,她还能用医术救人,这就够了。
诊室内,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躺在榻上,气息微弱。沈锦瑟仔细检查后,脸色渐渐凝重。
姑娘,我娘子她...旁边的男子焦急地问道。
沈锦瑟抬眸,目光如炬:这位夫人中的毒,与方才那个孩子一模一样。你们最近可曾去过柳家药铺?
男子摇头:没有,我们是从城西来的,从未去过柳家药铺。
沈锦瑟心中警铃大作。如果毒源不在柳家药铺,那会在哪里?难道这京城之中,还藏着另一个用毒的高手?
她取出银针,正要施救,却突然发现女子的袖中藏着一件东西——一枚刻着诡异图腾的玉佩。
这图腾,她曾在西域死士的身上见过!
沈锦瑟的心猛地一沉。今日的回春阁开业,恐怕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场针对她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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