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合专案组的成立，让“幽灵服务商”的调查进入了快车道。南都市局和林阳市局的技术力量并网，信息共享，试图从朱文昌、李志强以及科瑞生物案的蛛丝马迹中，勾勒出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轮廓。
然而，这个对手异常狡猾。无论是资金流向、通讯记录还是设备来源，都像是被精心修剪过的枝叶，难以追溯到真正的根系。
就在调查似乎又要陷入僵局时，一个来自南都市本地的、看似普通的报案，引起了司徒亮的注意。
报案人是城东一个高档小区“锦澜苑”的住户，一位独居的退休老教授，姓孙。孙教授声称，他最近连续几天，都在自家门口收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快递。盒子不大，里面装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比如一个旧钥匙扣、几颗彩色玻璃珠、甚至是一小包过期的调味料。发货人信息模糊，快递单号追溯到的发货点也是人流量巨大的批发市场周边，根本无法查找。
起初孙教授以为是恶作剧或者快递弄错了，没太在意。但这些东西接连出现，而且投放时间总是在他每天固定出门散步的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感觉像是被人盯上了，用这种方式……标记我？”孙教授在电话里对接警员说，语气带着知识分子的谨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派出所民警按惯例出警，做了记录，查看了一下门口的监控。监控确实拍到了不同的快递员投放这些小包裹，流程看起来正常，民警安抚了老人几句，建议他如果再有类似快递，先别拆，直接联系派出所。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但这份普通的报案记录，在汇总到专案组时，被司徒亮一眼挑了出来。
“标记……”司徒亮看着记录上这个词，眼神微眯。他立刻让林娜调取了锦澜苑小区，尤其是孙教授家附近的更详细监控，并查询了孙教授的背景。
孙教授，退休前是南都大学化学系的博导，专攻材料化学，虽然退休多年，但偶尔还会受邀参加一些学术评审。社会关系简单，为人清高，与人结怨的可能性不大。
但“化学”这个关键词，触动了司徒亮的神经。
“查一下孙教授最近有没有参与过什么可能引起争议的项目评审，或者是否公开发表过什么针对某些企业或技术的批评言论。”司徒亮对苏瑾说。苏瑾的腿伤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参与一些外勤协调工作。
同时，林娜那边的监控分析有了发现。那些投放小包裹的快递员，虽然穿着不同公司的制服，但经过人脸比对，发现其中有两人是重复出现的，而且他们都使用了明显的伪装——帽子、口罩、甚至轻微改变步态。
“不是随机恶作剧，是针对性很强的、有预谋的行为。”苏瑾肯定地说。
“目的是什么？就为了吓唬一个老人？”老何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司徒亮没说话，他的“心镜”能力在高速运转。无关紧要的小物件，固定时间段投放，重复出现的伪装快递员……这像是一种测试，一种校准。
“他们在测试孙教授的作息规律，确认监控盲区，或者……”司徒亮猛地抬起头，“在测试某种投放方式本身！”
他立刻让林娜将最近一周所有送往锦澜苑小区的快递单号进行大数据筛查，寻找异常模式。
结果令人心惊。不仅仅是孙教授，小区里还有另外两户人家，也收到了类似来源不明、内容诡异的小包裹。一户是独居的年轻女白领，另一户是一对中年夫妇。
这三户人家，看似毫无关联。
“扩大筛查范围！不仅仅是锦澜苑，看看全市最近有没有类似的、收到不明小件快递的报案记录！”司徒亮的声音带着一丝紧迫感。
如果这真的是“幽灵服务商”在进行某种“服务”前的测试，那么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已经锁定了。
就在这时，技术队对从科瑞生物实验室外找到的那个震动装置残留物进行了更精细的分析，发现了一种极其微量的、特殊的润滑剂成分。这种润滑剂，通常用于高精度的微型机械轴承。
而林娜在交叉比对全市快递数据时，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物流中转站。这个中转站负责处理大量小件包裹，其中一部分包裹的运输路径和时效，存在微小的、不合理的延迟。更重要的是，有内部员工反映，最近站里偶尔会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机油但又有点甜腻的味道。
润滑剂……甜腻气味……
司徒亮立刻将线索串联起来。
“那个物流中转站！‘幽灵服务商’可能利用那里作为他们投放‘特殊快递’的据点，或者在那里对快递进行中途改装！”司徒亮斩钉截铁，“他们测试投放小物件，是在完善他们的‘快递投毒’流程！”
所有人的脊背都升起一股寒意。
利用无处不在的快递系统，进行精准的、难以追踪的谋杀？这比在音乐厅利用钢琴，在实验室利用震动装置，更加隐蔽，更加防不胜防！
“立刻秘密控制那个中转站！对所有可疑包裹进行拦截检查！重点排查带有异常气味或重量异常的包裹！”老何当机立断。
警方迅速行动，便衣人员悄然包围了那个位于城郊的物流中转站。
司徒亮和苏瑾也驱车赶往现场。车上，苏瑾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忍不住骂道：“这帮混蛋，真是无孔不入！连送快递都能被他们搞成杀人工具！”
司徒亮沉默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他在脑海中模拟着各种可能性。毒物会以什么形式隐藏在快递里？气溶胶？液体渗透？还是某种接触式毒素？
到达中转站外围时，先期抵达的队员传来消息：已经锁定了几名行为异常的操作工，并且在一个临时存放待扫描包裹的区域内，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甜腻的机油味。
收网在即。
司徒亮推开车门，秋日的凉风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凝重。
这一次，他们能赶在“死亡快递”被送出之前，截住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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