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门在谢凛身后沉重地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给刚才那短暂升腾的暖意按下了终止键。客厅里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剩下林小染抓着姜小熙手臂的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和她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那股刚刚因为火锅提议而弥漫开的轻松和烟火气,被谢凛骤然释放的冰冷肃杀瞬间冻结、粉碎。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此刻却混合着无形的硝烟味,冰冷刺骨。
“他……他怎么了?”林小染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抓着姜小熙的手臂又紧了紧,“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接个电话就……”
姜小熙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沉甸甸地往下坠。又是“公司急事”?又是那种瞬间切换回冰冷掌控者的模式?那个电话……那个加密的号码……是“沉鳞”吗?他们又找他了?还是……他要去处理什么更危险的事情?
巨大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她的脖颈,越收越紧。她想起他昨夜那场如同地狱酷刑般的痛苦挣扎,想起他胸口那道狰狞的伤疤,想起他轻描淡写的“老毛病”……每一次“公司急事”的背后,是否都隐藏着这样的折磨和危险?
“小熙?”林小染担忧地晃了晃她的手臂,“你没事吧?脸色好白……”
姜小熙猛地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没事。可能……可能真的是公司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吧。”她不想让闺蜜担心,更不想让她卷入那个可怕的漩涡。
“哦……”林小染将信将疑,但看着姜小熙明显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再多问。她撇撇嘴,有些失落,“火锅泡汤了……唉,我还想着狠狠宰谢大神一顿呢!算了算了,下次吧!那我先回去了?你……你一个人行吗?”
“我没事。”姜小熙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你快回去吧,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送走一步三回头、满腹狐疑的林小染,偌大的别墅瞬间只剩下姜小熙一个人。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淹没。她站在空旷的客厅中央,看着那扇紧闭的书房门,仿佛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处理棘手事务的细微声响,或者……是某种无声的煎熬?
她不敢靠近。巨大的无力感和担忧啃噬着她的心。她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罩里的蝴蝶,明明能看见风暴的中心,却只能徒劳地扇动翅膀。
***
这一夜,姜小熙睡得极不安稳。梦里交织着谢凛痛苦扭曲的面容、他胸口狰狞的伤口、还有那个加密号码闪烁的冰冷光芒。她几次惊醒,浑身冷汗,下意识地摸向身边冰冷的床铺——那里空无一人。
凌晨时分,她再次被噩梦惊醒,口干舌燥。她赤着脚下床,想去厨房倒杯水。
经过书房门口时,她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厚重的门板依旧紧闭,但门缝下方,透出一线微弱的光亮。
他还没睡?
姜小熙的心猛地揪紧!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凉的门板上。
里面一片死寂。没有键盘敲击声,没有文件翻动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如同暴风雨前压抑到极致的沉默。
他在干什么?是还在处理那个“急事”?还是……又在独自承受那可怕的“老毛病”?
巨大的担忧让她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推门进去的冲动!手指已经按在了冰凉的门把手上!然而,昨夜他骤然抽回手时眼底的冰冷和那句生硬的“够了”,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熄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不能进去。那是他的禁区。她贸然闯入,或许只会让他更加抗拒,甚至……带来更大的麻烦。
姜小熙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厚重的门板。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分担一丝他此刻的沉重。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终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后,很近。
姜小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猛地站起身,想逃回房间,却已经来不及!
门把手从里面被拧动!
“咔哒。”
门开了。
谢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逆着书房里透出的光线,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但那股迫人的疲惫感和冰冷的气息却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他显然没料到姜小熙会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在门口。脚步顿住,深黯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锐利地扫过她苍白惊慌的脸,和她光着的、踩在冰冷地板上的脚。
空气瞬间凝固。
姜小熙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窘迫感和被抓包的恐慌让她手脚冰凉!她该怎么解释?说她担心他?说她睡不着?
谢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的无奈?随即,他的视线下移,落在她光着的脚上。那眼神瞬间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悦。
“回去睡觉。”他开口,声音嘶哑低沉,带着重伤后的虚弱和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冰冷,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丝毫温情。
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越过她,走向主卧的方向。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姜小熙僵在原地,背靠着冰冷的门框,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巨大的失落和委屈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灭顶。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眼眶酸涩得厉害,却死死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默默回到房间,蜷缩在冰冷的被子里。窗外城市的霓虹光污染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扭曲变幻的光影。她拿出那颗葡萄味的小熊软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熟悉的清甜在舌尖蔓延,却混合着心头的苦涩,形成一种难以下咽的滋味。
***
第二天清晨,姜小熙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下楼。餐厅里空无一人。林姐安静地布好早餐,刻板地告知:“先生凌晨四点离开了。”
离开了?
姜小熙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掏空了一块!他……就这么走了?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昨晚那冰冷的“回去睡觉”,就是他对她所有的交代?
巨大的失落感和一种被彻底忽视的委屈瞬间攫住了她!她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看着桌上那份属于他的、丝毫未动的早餐,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她食不知味地吃完早餐,味同嚼蜡。别墅里空旷得可怕,每一个角落都残留着他冰冷的气息。她像一只被遗弃在孤岛上的困兽,坐立不安。
她试图看书,文字在眼前跳跃却进不了脑子;她打开电视,嘈杂的声音只让她更加心烦意乱。最后,她只能抱着膝盖,蜷缩在阳光房的藤椅里,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呆。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他去哪里了?安全吗?那个“沉鳞”会不会又折磨他?他胸口的伤……会不会又裂开?
巨大的担忧和恐惧如同藤蔓,死死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傍晚时分,门铃响了。
姜小熙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弹射般地冲向玄关!是他回来了?!
然而,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穿着快递制服、戴着鸭舌帽的陌生男人。
“姜小熙小姐?”快递员递过来一个方方正正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盒,“您的快递,请签收。”
快递?谁会给她寄快递?还寄到别墅?
姜小熙疑惑地签收了盒子。盒子很轻,拿在手里几乎没什么分量。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迟疑地拆开封口的胶带。
打开盒盖的瞬间,一股陈旧纸张混合着淡淡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
姜小熙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盒子里,没有炸弹,没有恐吓信。只有几样东西——
一本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卷起的旧相册。
一个用褪色红绳系着的、小巧的银质长命锁。
还有……一本巴掌大小、纸张泛黄、边缘毛糙的……日记本?!
相册的封面,是她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她笑得没心没肺,被父母抱在中间!长命锁……是她周岁时外婆送的!而那本日记本……是她母亲的字迹!娟秀工整,扉页上还画着一朵小小的、蓝色的矢车菊!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怎么会在这里?!它们明明应该在她父母车祸后,被谢家处理事故的人收走了!或者……早就遗失了?!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姜小熙!她颤抖着手,拿起那本泛黄的日记本。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纸张,带着岁月的痕迹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
她颤抖着翻开第一页。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是母亲温柔的语气,记录着她怀孕时的点滴期待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姜小熙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强忍着悲痛,一页一页翻下去。
日记断断续续,记录着平凡生活的琐碎和幸福。直到……翻到中间偏后的位置。
纸张上的字迹突然变得有些凌乱,墨水洇开,仿佛书写时带着巨大的情绪波动。
【……他今天又来了。脸色很不好。他说事情很麻烦,比想象中更复杂。那个‘沉鳞’……像一张巨大的网,我们都被困在里面了……他让我带着小熙先离开,去国外避避风头……可是能去哪里?他们无处不在……】
【……我很害怕。维然那孩子看小熙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谢家……水太深了……我们当初是不是不该……不该接受那份工作?不该认识那些人?……】
【……他给了我一个东西。说关键时候能保命。让我藏好,谁都不要告诉,包括老姜……我该藏在哪里?小熙还那么小……】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几页被粗暴地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毛边!
姜小熙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胸腔!“沉鳞”!又是“沉鳞”!母亲果然知道!而且……似乎还牵扯到谢家?!维然?谢维然?!他看她的眼神不对劲?什么意思?!
巨大的信息量和颠覆性的认知冲击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颤抖着拿起那个银质的长命锁。锁身冰凉,正面刻着“长命百岁”,背面……背面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刻痕?
她凑到灯光下仔细辨认!那刻痕极其微小,像是用极细的针尖划上去的,组成了一个极其抽象、却让她瞬间头皮发麻的图案——线条扭曲的鱼身,奇异的鳞片排列,燃烧的鱼尾!
沉鳞标记!
这个象征着死亡和阴谋的标记,竟然刻在她周岁时的长命锁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姜小熙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她父母的车祸……果然不是意外!母亲知道内情!甚至可能……手里还握着什么能“保命”的东西?!而这个东西……现在在哪里?!
这个快递……是谁寄来的?!是警告?是威胁?还是……某种提示?!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攥着那枚冰冷的长命锁和那本残缺的日记,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惨白的光泽!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
“嗡……”
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姜小熙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握不住手机!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只有极其轻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电流杂音。
几秒钟后,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处理、雌雄莫辨、冰冷得如同金属摩擦的诡异声音,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膜:
“礼物……喜欢吗?”
“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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