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岗子北,废井旁。
天刚蒙蒙亮,油田的火把一排排熄灭,像母火眨了一夜的眼,终于阖上。林逸踩着冻硬的土路,把最后一包止血棉塞进医药箱——那是老医生偷偷塞给他的,换他一句承诺:“把姑娘带回来,也把自己带回来。”
他低头看腕侧:血笛骨管已空,蓝线退到尽头,只剩一圈惨白雁纹烙在皮肤,像被火吻过的戒痕。可他知道,命还没还完——火雁虽复原,却缺了“灯罩”;阿红仍在母火深处,被“归位”二字钉在祭坛。
信物取暖
他从内兜摸出两枚小物——
一枚是阿红的考古徽章,铜面被母火烤出隐形“人”字,只有体温焐热才显形;
一枚是母亲虎口旧疤的照片,背面写着“替娘把阿红带回来”。
他把两枚信物对贴,徽章的“人”字与照片边缘严丝合缝,像两把钥匙,拼成一把——一把只能开一次的门。
赤风号再启
废井旁,那辆暗红车厢改装的“赤风号”静静趴卧,车顶积着夜雪,像披了层白孝。车厢外壁,用白漆刷着新字样——“北岗子—母火旧线”,班次只此一趟,终点不写,因为终点在地底。
沈雁靠在车门前,仍是一身黑皮夹克,却没戴母火罩——她把罩留给了阿红,自己只剩一柄短枪。见林逸来,她抛给他一只帆布挎包:“帆布挎包入手沉甸,里面是一副旧式矿工头灯、两节干电池、一截小指粗的雷管引线,还有一只真空管——管里蓝火已熄,只剩一层薄薄的霜花,像被冬天遗忘的星光。”沈雁没多言,只抬手把车门拉开,一股陈年的机油味混着火渊的硫磺味扑面而来,像地底提前吹来的风。
“最后一趟北线,再回来就是明年了。”她声音低,却带着金属的颤,像被铁轨磨过,“阿红把影子留给你,你把命留给她,公平。”
林逸点头,把两枚信物贴胸放好,踩上车厢。车门在背后“咣”合上,像母火合拢的齿。车厢里没灯,只有车顶一条裂缝漏进雪光,像横着的刀口,把黑暗切成两半。他坐在裂缝下,把帆布包抱在胸前,真空管贴在心口——一边是阿红的影子,一边是自己的心跳,两粒心脏隔着玻璃,同频却反向。
列车启动,没有汽笛,只有车轮碾压铁轨的“咚咚”,像被埋在冻土下的心脏,缓慢而固执地跳。雪光在裂缝里移动,像刀口在一点点加深,终于把他整个人切成两半——一半留在地面陪母亲,一半随列车驶向地底陪阿红。
沈雁没上车,她站在雪里,看着暗红车厢一节一节掠过,像看着一条被抽走血的龙骨。她忽然抬手,把半截烟头抛向空中——烟头在风里划出一点红星,像提前点燃的灯芯,为列车送行,也为自己送行。
列车远去,雪继续下,把她的脚印填平,把她的影子也填平,像从未有人来过。而远处,废井口的火把手一排排熄灭,像母火眨了一夜的眼,终于阖上,只留下一条暗红的龙骨,驮着半条命、半盏灯、半只雁,驶向更黑的北方,驶向必须用整条命才能点亮的——下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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