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七分,城市的喧嚣早已沉入梦境,唯有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幽幽亮着,像一盏不肯熄灭的孤灯。
秦婉盯着刚发送出去的邮件,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声音轻得几乎被寂静吞噬。
她没动,也没起身,只是缓缓将笔记本翻到新的一页,笔尖划过纸面,写下两个名字:李姐、王总——字迹清晰而凝重,仿佛刻进命运的缝隙里。
她先拨通了李姐的电话。
铃声响到第三声,对面终于接了起来。声音裹着浓重的倦意,语气冷得像冬夜的风。“谁啊?”
“是我,秦婉。”她说,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对不起这么晚打扰你。我有急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从梦中被硬生生拽回现实。
“秦婉?”对方的声音带着迟疑,又透出几分警觉,“你现在找我干什么?不是正忙着给你那个白月光办回归宴吗?”
秦婉没有反驳,也没有为过往辩解。她只是直视着前方的虚空,一字一句地说:
“江辰是骗子。他绑架了林玄的妻子,现在人还在他手里。我需要消息,任何能帮上忙的线索都行。”
“你说什么?”李姐的声音骤然拔高,睡意瞬间被击碎。
“是真的。”秦婉重复一遍,语气坚定如铁,“苏瑶被绑了,警方还没突破。我想试试别的路子。钱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帮忙。”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仿佛时间也被这沉重的消息压得喘不过气。
“你以前可不会这么说话。”李姐终于开口,语气里夹杂着讽刺与复杂的情绪,
“那时候你用完人就走,连分成都不按时给。现在出事了,想起我来了?”
秦婉握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整段过往攥成灰烬。
“我知道你恨我。”她说,声音低却清晰,
“我也恨我自己。但这次不一样。我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谁的感情。
我是想救人。如果你不信,可以不帮我。但我必须做点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冰层裂开的第一道细纹。
“行吧。”李姐说,“我明早去找个人问一问。有个退休的经侦副队长,跟我有点交情。他不一定肯说,但我试试。”
“谢谢你。”秦婉点头,尽管对方看不见。
“别谢得太早。”李姐语气依旧冷硬,“我约了九点见面。你要真想听消息,就得准时到场。迟到一分钟,我转身就走。”
“我会到。”秦婉说,声音沉稳如磐石。
电话挂断后,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连呼吸都显得格外清晰。她没有放下手机,立刻拨通下一个号码——王总。
对方很快接了,声音清醒,似乎一直未眠。
“王总,我是秦婉。”她说,“抱歉这个时间打搅你。我需要联系一个叫陈志明的人,听说你认识他?”
“陈哥?”王总顿了一下,语气微变,“你要找他做什么?”
“救人。”她语气不变,字字如钉,“有人被绑架了,案子卡住了。我想请他帮忙查线索。”
“这人是谁?让你这么上心?”
秦婉停了一瞬,目光落在桌角那张泛黄的照片上,照片边缘已经卷起,像一段不愿褪去的记忆。
“是林玄的妻子。”她说。
电话那头明显一怔,随即传来一声低笑,带着难以置信。
“林玄?你前夫?”
“对。”她没有回避,也没有掩饰,“是他。”
“我记得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王总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讥讽,
“你说他是个废物,连饭都不会做,靠你家养着。怎么现在倒要救他老婆了?”
秦婉低头看着桌面,手指慢慢收紧,指甲嵌入掌心,留下浅浅的月牙痕。
“我看错了。”她说,声音轻却无比清晰,
“我错得很离谱。那时候我不懂,也不信。但现在我知道了。他不是废物,是我瞎了眼。”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窗外的风都仿佛停了下来。
“你变了。”王总终于说,语气中多了一分审视,也多了一分认可。
“是。”她点头,“我该变。”
“行。”王总语气松动,“我帮你问问。不过陈志明这人规矩多,不接陌生人的单。你得亲自去见他,当面谈。”
“我去。”秦婉说,毫不犹豫,“他在哪?”
“城西老区,锦绣巷17号,一栋旧写字楼。”王总报出地址,语速缓慢而郑重,
“四楼左手边,门牌写着‘明远调查’。他答应见你一面,但条件是你必须一个人来,不能带助理,也不能录音。”
“我知道了。”秦婉记下地址,一笔一画写在笔记本上,字迹工整得近乎虔诚。
“还有件事。”王总补充,“他脾气硬,不喜欢废话。你想让他出手,就得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藏一点,他立马关门送客。”
“我会说实话。”秦婉说,眼神坚定如刃。
电话挂断后,她将两通通话内容一条条整理进本子。
李姐:九点见面,地点待定;王总:已安排会面,地址确认。
她用红笔在纸上画出三条线,标注优先级,如同部署一场无声的战役。
第一级:李姐带来的警方内部消息。官方渠道,可信度高,信息快,是打开局面的关键钥匙。
第二级:私家侦探陈志明。民间力量,专业查案,擅长追踪失踪人口,是深入迷雾的利刃。
第三级:媒体曝光。她已经发了爆料邮件,等回应。虽然慢,但能施压,是撬动沉默的杠杆。
她合上笔记本,抬头看了眼窗外。
天还是深不见底的黑,远处高楼的灯零星亮着,像漂浮在夜海中的孤舟。
她不觉得累,也不想去睡。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下一步怎么做。
她从包里翻出一张旧名片,轻轻放进笔记本夹层。那是五年前林玄留下的,上面印着“林氏集团海外投资部”。
字迹模糊,边角泛黄,像一段被遗忘的时光。她不知道这张名片还能不能用,但她不想扔。
她打开电脑,重新检查邮箱。没有新回复。新闻推送也没有更新。
江辰的名字没再出现,苏瑶的照片也没新动态。一切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世界静得令人窒息。
但她不能停。
她把笔记本摊开,重新整理线索顺序。
先见李姐,拿内部消息;再去见陈志明,争取调查支持;同时等媒体反馈,准备后续动作。每一步都要快,不能拖,不能错。
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九分。
距离九点见面还有五个多小时。
她站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又坐下。
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节奏稳定,像心跳,像倒计时。
她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李姐可能会刁难,陈志明可能不信她,媒体可能无视她的邮件。但她不在乎。
她只在乎能不能帮上忙。
她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在最上方写下一句话,笔锋用力,几乎划破纸背:
这一次,我要站在对的一边。
写完,她合上本子,轻轻放在胸口压了几秒,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立誓。
然后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深色外套。
她不习惯穿这么沉的颜色,但现在顾不上了。
她要把自己藏起来,不再是谁家的千金,不再是宴会主角,只是一个想弥补错误的人。
她把地址纸条和名片一起塞进内袋,扣好口袋,动作利落而庄重。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李姐回的消息:“我已经约好了人,明早九点,南区公安分局后街茶馆。你要是不来,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秦婉看着这条消息,手指停在屏幕上,目光却已穿透屏幕,落在即将到来的清晨。
她回复:“我会到。”
然后她坐回书桌前,没有再动。眼睛盯着台灯的光,一眨不眨。
她知道明天会很难。那些她得罪过的人不会轻易原谅她,有些人甚至会当面冷笑。但她必须去。
她拿起笔,在纸上重新划出行动路线,每一笔都像刻进骨血。
第一步:七点出发,避开主干道,走小路,隐匿行踪。
第二步:八点四十前到达茶馆,坐在靠窗位置,等李姐,不留退路。
第三步:拿到消息后,立刻赶往城西,见陈志明,争分夺秒。
她把每一步写得清清楚楚,像在执行一项关乎生死的任务。她不再是那个只会下令的大小姐,而是一个必须亲手完成目标的人。
手机又响了。
是王总的回信:“陈志明说了,早上十一点等你。迟到一秒,他就走人。”
秦婉记下时间,神情未变。
她把两张纸条并排放在一起:九点见李姐,十一点见陈志明。
中间只有一个半小时。
她开始计算路程,标出最快路线。地铁换乘两次,打车绕开早高峰路段。
她把每个节点写下来,精确到分钟,像排兵布阵。
她知道这些安排可能被打乱,意外随时会降临。
但她必须准备。
她把笔记本合上,轻轻放在腿上。手轻轻压着封面,像守护某种承诺,也像压住内心的风暴。
窗外,天边微微发亮,灰蓝色的天空开始渗出第一缕光。
她没看 sunrise,也没感慨时间。她只知道,如果苏瑶还在等着,如果林玄还在外面战斗,那她就不能停下。
她站起身,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走到镜子前,看着自己。
脸上的妆早就卸了,头发随意扎着,眼里有血丝,但眼神是直的,像一把磨过的刀,锋利而清醒。
她对自己说:
你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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