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老巷的风裹着潮湿的霉味,往衣领里钻。陈溯攥着“6号怀表”走在最前,怀表表面的蓝光比在安全屋时亮了几分,像颗悬在掌心的星星——这是“规则趋近”的信号,连帽衫人日志里写过,怀表亮度变化和“异常源”距离正相关,越亮就离得越近。
“修表店在前面第三个门。”沈时压低声音,手电筒的光贴着墙根扫,照亮满地破碎的瓦罐。阿强跟在最后,手里攥着半块砖头,眼睛直勾勾盯着身后的巷口,刚才安全屋楼下老周那道绿光,还在他脑子里晃。
走到修表店门口,陈溯才发现这店比记忆里更破——木质门板掉了半块,门楣上“沈记修表”的招牌只剩“沈记”两个字,漆皮卷着边,像被啃过的糖纸。他推了推门,门轴“吱呀”一声,惊得巷尾的猫猛地蹿上墙头,绿莹莹的眼睛扫过三人,又飞快消失在黑暗里。
店里没开灯,只有柜台后的小窗透进点街灯。陈溯摸向墙壁找开关,指尖刚碰到灯绳,怀表突然“嗡”地振了一下,蓝光瞬间暴涨,在墙上投出一道清晰的影子——那影子弯着腰,手里拿着块怀表,动作和他此刻的姿势几乎一模一样。
“谁在里面?”沈时的声音发紧,手电筒光“唰”地扫过去,照亮柜台后的角落。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积灰的木椅,椅背上搭着件灰扑扑的连帽衫,衣角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痕迹,凑近闻,是和安全屋金属片上一样的铁锈味。
“这衣服……”陈溯拿起连帽衫,指尖触到衣兜时,摸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块巴掌大的铜片,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拼起来是个完整的沙漏,沙漏中心有个“3”字,和安全屋找到的金属片编号正好对上。
“是第3任异常者的东西。”沈时凑过来,指着铜片边缘的刻痕,“你看这里,刻的是‘钟表厂东仓库,齿轮藏碎片’——应该是核心碎片的线索。”她刚说完,阿强突然喊了一声:“你们看窗外!”
陈溯抬头,正好看见一道灰影从窗玻璃外闪过——那身影裹着连帽衫,走路的姿势很轻,像踩在棉花上。他立刻抓起工兵铲冲出门,沈时和阿强紧随其后,巷子里的风刮得连帽衫衣角翻飞,灰影已经拐进了巷尾的岔路,往旧钟表厂的方向跑。
“别跑!”陈溯追得飞快,怀表在口袋里不停震动,蓝光透过布料映在裤腿上,像道流动的光带。岔路尽头是片荒草地,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触感顺着脚踝往上爬,他却顾不上擦——那道灰影的背影太像照片里的妹妹了,连抬手拨头发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灰影突然拐进旧钟表厂的大门,陈溯跟着冲进去,厂房里弥漫着机油和灰尘的混合味,地上散落的齿轮被踩得“嘎吱”响。他追到厂房中央,突然停住脚步——灰影背对着他站在一堆废弃的钟表零件前,手里举着块红色的碎片,碎片的光映在墙上,投出个沙漏的影子。
“你是谁?”陈溯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慢慢摸向口袋里的照片——他有太多问题想问,想知道这人是不是妹妹,想知道连帽衫人到底是谁,想知道规则背后的秘密。
灰影慢慢转过身,风掀起连帽衫的帽檐,露出半张侧脸——那是张很清秀的脸,眼角有颗小小的痣,和陈溯钱包里妹妹旧照片上的痣,长在一模一样的位置。
陈溯的心脏猛地一缩,手里的工兵铲“哐当”掉在地上。他刚要上前,灰影突然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往厂房深处跑,手里的红色碎片在黑暗中划出一道红光,像条逃跑的火蛇。
“等等!”陈溯追上去,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在一堆齿轮上,掌心被划开道口子,血珠滴在齿轮上,瞬间被吸了进去——齿轮表面突然亮起一道绿光,和老周怀表上的光一模一样。
“小心!”沈时冲过来,拉起陈溯就往旁边躲。刚躲开,刚才那堆齿轮突然“咔嗒咔嗒”转起来,拼成一个巨大的沙漏形状,沙漏的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地时,变成了几只半人高的怪物,怪物的脑袋是个钟表,表盘上没有指针,只有七只通红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是七眼怪!”阿强的声音带着哭腔,捡起地上的砖头就砸过去,砖头砸在怪物的钟表脑袋上,“哐当”一声弹开,怪物却纹丝不动,反而朝着阿强扑过来。
陈溯立刻掏出“6号怀表”,按在掌心的伤口上,血珠渗进怀表的纹路里,蓝光瞬间暴涨,像道锋利的刀光,劈在扑过来的怪物身上。怪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堆齿轮落在地上。
“血能激活怀表的力量?”沈时愣住了,刚才在安全屋时,怀表可没这么强的威力。陈溯也没想到,只是随手按了下伤口,居然能击退怪物,他看了眼掌心的伤口,血还在流,怀表的蓝光却比刚才更亮了。
“先别管这个,追上去!”陈溯捡起工兵铲,往厂房深处跑。沈时和阿强跟上,厂房深处的光线越来越暗,只有怀表的蓝光和远处灰影手里的红光,在黑暗中划出两道交错的光带。
他们追到东仓库门口,灰影突然消失了,仓库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咔嗒咔嗒”的齿轮转动声。陈溯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仓库的墙上挂满了怀表,有“1号”“2号”“3号”,还有他没见过的“4号”“5号”,每块怀表的表盘上都刻着沙漏纹,纹路里渗出黑色的雾气,和刚才怪物身上的雾气一模一样。
“这些怀表……”沈时走到一块“4号怀表”前,刚要伸手去碰,怀表突然亮起红光,表盘上的沙漏纹开始转动,像个迷你的倒计时器。“别碰!”陈溯拉住她,“这些怀表可能是规则的‘眼睛’,碰了会触发陷阱。”
就在这时,仓库的角落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陈溯举起怀表,蓝光照亮角落——那里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人,手里拿着块“7号怀表”,正是老周。
“你们终于来了。”老周笑了笑,把“7号怀表”举到面前,“我还以为要等很久呢。陈溯,你手里的‘6号怀表’和你妹妹的血,可是打开‘沙漏核心’的关键,你可别让我失望。”
“我妹妹在哪里?”陈溯握紧怀表,蓝光在他掌心跳动,“你把她怎么样了?”老周挑了挑眉,指了指仓库深处的一扇铁门:“她在里面,不过,你想救她,就得把‘6号怀表’和核心碎片给我。不然,再过三个小时,规则重启,你妹妹就会彻底消失,再也找不回来了。”
陈溯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看了眼怀表——表盘上的沙漏数字正在跳动,红色的数字显示“7天03小时15分22秒”,和老周说的时间正好对上。他回头看了眼沈时,沈时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警惕。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陈溯往前走了一步,怀表的蓝光更亮了,“你先把我妹妹带出来,我再给你怀表和碎片。”老周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扔给陈溯——照片上,陈玥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手里拿着块“6号怀表”,脸色苍白,眼角的痣清晰可见。
“现在信了吧?”老周收起笑容,语气变得冰冷,“给你十分钟考虑,要么把怀表和碎片给我,要么看着你妹妹消失。对了,提醒你一句,仓库里的怀表每过一分钟,就会多出来一只七眼怪,你觉得你们能撑多久?”
陈溯低头看着照片,妹妹的脸在蓝光下格外清晰。他攥紧怀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知道,老周是在逼他做选择,一边是妹妹的性命,一边是可能被老周操控的规则,无论选哪一个,都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撞开,阿强举着块砖头冲进来,对着老周就砸过去:“你这个坏蛋!别想欺负陈溯哥!”老周侧身躲开,“7号怀表”突然亮起绿光,仓库墙上的“4号怀表”瞬间炸开,黑色的雾气从碎片里涌出来,化作两只七眼怪,朝着阿强扑过去。
“强子!”陈溯立刻举起怀表,蓝光劈向七眼怪,怪物惨叫着化作齿轮。老周趁机往后退,拉开和他们的距离:“时间不多了,陈溯,你最好快点做决定!”他说完,转身就往仓库深处的铁门跑,手里的“7号怀表”亮起绿光,墙上的怀表接二连三地炸开,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七眼怪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我们怎么办?”阿强躲在陈溯身后,声音发颤。沈时从口袋里掏出那块“2号怀表”的金属片,递给陈溯:“把金属片和‘6号怀表’结合起来,可能能暂时压制这些怪物。我去追老周,你想办法找到你妹妹!”
陈溯接过金属片,按在“6号怀表”上——金属片正好嵌进怀表的沙漏纹里,怀表突然发出一道刺眼的蓝光,像个小型的太阳,瞬间照亮整个仓库。黑色的雾气在蓝光下慢慢消散,七眼怪的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快去吧!”陈溯对沈时说。沈时点点头,抓起工兵铲就往铁门跑。陈溯则带着阿强,朝着仓库深处的另一个岔路跑——怀表的蓝光在前面引路,他知道,妹妹就在不远处,而这场规则博弈,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较量。
他们跑过一堆堆废弃的齿轮,怀表突然“嗡”地振了一下,蓝光指向旁边的一个铁柜。陈溯拉开铁柜,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块红色的核心碎片,碎片的光和之前找到的那块相互呼应,在铁柜里拼成一个完整的沙漏形状。
“这是最后一块碎片?”阿强拿起碎片,碎片刚碰到他的手,仓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墙上的怀表开始疯狂转动,红色的数字在表盘上飞速跳动——“7天02小时59分10秒”“7天02小时59分09秒”“7天02小时59分08秒”……
“不好,规则要提前重启了!”陈溯抓起碎片,往铁门的方向跑。他知道,必须在时间归零前找到妹妹,阻止老周打开“沙漏核心”,否则,不仅是妹妹,所有被卷入规则的人,都会在这场重启中彻底消失。
铁门就在前面,沈时和老周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还有妹妹微弱的呼救声。陈溯握紧怀表和碎片,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铁门——里面的景象,让他瞬间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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