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雪开始慢慢消融,清晨的草原裹着层薄雾,“新生林”的沙枣树苗上挂着未化的雪粒,像缀了串细碎的水晶。陈溯刚推开书店的门,就看见苏棠蹲在门口的石阶上,手里捧着个纸包,里面是去年冬天埋下的沙枣花种子——此刻种子已经发了芽,嫩白的芽尖顶着点绿,像刚睡醒的小娃娃。
“昨天去旧物铺后院看,发现它们冒芽了。”苏棠抬头,眼里带着点惊喜,指尖轻轻碰了碰芽尖,“我爸说这种子耐冻,没想到真能在雪地里发芽。”陈玥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个小花盆,盆里装着从“新生林”挖来的黑土:“快种进来!我昨天跟老周叔学了,要把土松透,芽尖才能长得快!”
苏棠小心地把发芽的种子放进花盆,陈玥用小铲子轻轻盖土,动作轻得像怕碰疼它们。陈溯站在旁边看着,想起苏棠父亲留言里的话——“让种子跟沙枣树一起长”,现在看来,这些种子好像真的懂,懂要跟着春天的脚步,慢慢苏醒。
“今天要去给老沙枣树浇水吗?”林深背着个小水桶跑过来,水桶上还贴着枚“守护徽章”,是他自己贴的,说“这样水也能沾点守护的运气”。苏棠点点头,把花盆放在书店的窗台上,让它晒着晨光:“顺便去看看‘沙枣花田’的地,老鬼说要帮我们翻土,等雪全化了就能种种子了。”
往“新生林”走的路上,雪水顺着路面往下流,在泥土里汇成小小的溪流。老鬼已经在老沙枣树下等着了,手里拿着把锄头,锄头把上包着布,怕冻手。“雪一化,土就软了,正好翻地。”老鬼笑着说,举起锄头往“沙枣花田”的方向走——就在老沙枣树旁边,是片不大的空地,之前长满了杂草,昨天老鬼已经清理干净了。
苏棠蹲在老沙枣树下,用手摸了摸树干,之前嵌核心的地方,褐纹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一道浅浅的印记。“它好像更壮了。”她轻声说,树干的纹路比之前更清晰,树皮也更有光泽,像吸足了养分。老鬼凑过来,用锄头敲了敲树干:“树跟人一样,心情好了就长得快。现在核心安全了,它也放心了。”
几人开始翻地,老鬼和陈溯用锄头松土,苏棠和林深捡土里的小石子,陈玥则负责把翻好的土耙平。雪水沾湿了裤脚,有点凉,但没人在意——林深哼着牧区的小调,陈玥跟着哼,老鬼偶尔会说几句守林时的趣事,苏棠也会插几句她父亲当年在草原的事,笑声混着锄头碰土的声响,在“新生林”里回荡。
翻到一半时,老周推着辆小推车过来,车上装着袋羊粪,是从牧区老乡家要的,说“给花田当肥料,种子长得壮”。“我跟五金店老板说了,他下周进花苗,到时候给花田周围种点波斯菊,跟沙枣花搭着好看。”老周把羊粪倒在土边,用锄头轻轻拌进土里,“你爸要是知道,肯定高兴——他当年就说,草原上要多开花,才像个家。”
苏棠看着老周拌肥料的动作,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在旧物铺后院种沙枣树,用羊粪当肥料,还教她“要顺着根的方向拌,不然会烧根”。那时候她总觉得麻烦,现在才懂,父亲不是在种一棵树,是在种对草原的牵挂,种对家的期待。
翻完地时,太阳已经升到半空,雪融的速度更快了,空气里带着泥土的清香。苏棠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没发芽的沙枣花种子,她抓了一把,轻轻撒在翻好的土里:“先撒点,试试能不能发芽。”种子落在黑土上,像撒了把小小的星星,林深赶紧用小水桶浇水,水流轻轻漫过种子,没让它们被冲跑。
“等它们开花,肯定特别香。”陈玥坐在田埂上,看着花田,眼里满是期待,“到时候我们在花田旁边办故事分享会,让小镇的人都来闻花香,听苏棠姐讲她爸妈的故事。”苏棠点点头,嘴角扬起个浅浅的笑:“我爸的日志里还记着,他和我妈第一次约会,就是在沙枣花田里,那时候沙枣花开得特别好,我妈说‘以后每年都来’。”
往回走时,路过生态观测站,苏棠突然停下脚步。观测站的门还是关着的,玻璃上积着灰,但门口的台阶上,有串新鲜的脚印,鞋底沾着泥土,像是刚有人来过。“谁会来这?”陈溯皱了皱眉,观测站已经荒废十年了,很少有人来。
苏棠走近,发现脚印旁边有片小小的沙枣花叶,是刚掉的,还带着点湿润。“好像是林溪。”她突然想起之前林深说的,林溪在生态观测站工作,“她可能是来监测草原生态的,之前核心激活时,她帮了不少忙,只是后来没怎么联系。”
陈玥捡起沙枣花叶,放在手里看:“我们去找她吧?正好跟她说沙枣花种子发芽的事,说不定她有办法让种子长得更好。”苏棠点点头,心里突然有点期待——林溪懂草原生态,说不定能帮他们把“沙枣花田”种得更好,也能帮她更懂父亲当年的用心。
观测站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很干净,不像荒废的样子,桌子上放着本生态监测日志,翻开的那页,写着“老沙枣树生长良好,核心能量稳定”,落款是“林溪”。苏棠拿起日志,发现里面还夹着张照片——是林溪和苏棠父亲的合影,照片上的苏棠父亲比日志里的画年轻些,林溪也还是个小姑娘,两人站在生态观测站门口,手里拿着监测仪器。
“原来她们早就认识。”苏棠轻声说,心里突然明白了——林溪之前帮他们找核心,不是偶然,是因为她懂苏棠父亲的心意,懂要守护草原,守护核心。日志的最后一页,写着行字:“等沙枣花开,我们再来看您。”苏棠知道,这是林溪写给她父亲的,也是写给所有守护草原的人。
走出观测站时,阳光正好,雪水在地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苏棠手里拿着林溪的日志,心里满是温暖——她父亲的心愿,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林溪记得,老鬼记得,老周记得,还有陈溯、陈玥、林深,还有草原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帮他完成心愿。
“春天花开的时候,我们把林溪也叫来。”陈溯说,看着苏棠手里的日志,“让她也看看,你爸妈的种子,开成了花田。”苏棠点点头,抬头看向“新生林”的方向,沙枣树苗在晨光里轻轻晃动,像在点头,像在期待——期待春天,期待花开,期待草原上的每一个新日子。
回到书店时,窗台上的花盆里,沙枣花种子的芽尖又长高了点,嫩白的芽上冒出了点新绿。陈玥把花盆搬到更显眼的地方,让它能晒到更多的太阳:“等它长出叶子,我们就把它移到‘沙枣花田’里,让它跟其他种子一起长。”苏棠看着芽尖,心里突然觉得,不管是种子,还是他们,都在跟着草原的节奏,慢慢成长,慢慢走向更好的日子。
柜台里的“终章沙漏”还在慢慢流转,砂粒里的铜屑和沙枣粉混在一起,在光里泛着淡金色。苏棠看着沙漏,又看了看窗台上的芽尖,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最后一句话:“时光会变,但草原的爱不变,种子会发芽,希望也会发芽。”现在她终于懂了,这句话里藏着的,是父亲对草原最深的牵挂,也是对她,对所有守护草原的人,最好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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