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内,因林玄一句“外魔作祟”,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而凝重。
女娲娘娘凤眸微眯,周身造化气息流转,似乎在推演林玄话语的真伪。她创造人族,对洪荒众生有着天然的庇护之心,若真有“外魔”意图扰乱洪荒,她绝不能坐视。
接引道人脸上的悲苦之色更浓,仿佛那“外魔”已将他西方最后一点家底都算计了去,他低诵一声佛号(此时尚未有佛教,但已有相关意境),声音带着一股净化人心的力量:“元始道友所言‘外魔’,不知有何特征?又如何断定其与西方有关?”他这话问得刁钻,既探听虚实,又将林玄置于需要自证的位置。
准提道人则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接口道:“是啊,道友。非是我等不信,只是兹事体大,关乎洪荒安宁,若无实证,恐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反为不美。”他话语看似顾全大局,实则暗指林玄可能危言耸听。
林玄心中冷笑,这两个老家伙,一唱一和,果然难缠。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一缕极其淡薄、却带着明显异种规则的暗银色气息萦绕不散,正是他从那“概念锚定者”残骸中剥离出的一丝本源气息。这气息冰冷、死寂、与洪荒天道格格不入。
“此乃贫道前日于西部边缘,遭遇一诡异存在后,截留其一丝本源气息。诸位道友皆已成就圣位,不妨感知一番,此物,可是洪荒天生地养?”他屈指一弹,那缕气息便飘向三位圣人。
女娲神识一扫,秀眉立刻紧蹙,她在那气息中感受到了纯粹的“秩序”与“抹除”意志,毫无生机,与她的造化之道截然相反,甚至隐隐排斥。她缓缓点头:“此物……确非洪荒本源,其性冰冷,近乎……工具。”
接引和准提接触到那气息,脸色也是微变。他们能感觉到,这气息的层级极高,其背后代表的规则体系,完全独立于天道之外,甚至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审视意味!这让他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西方贫瘠,他们成圣本就艰难,若真有如此恐怖的“外魔”盯上洪荒,首当其冲的恐怕就是根基最浅的他们!
准提脸上那惯常的笑容终于维持不住,沉声道:“道友是在何处遭遇此獠?可知其来历目的?”语气已带上了真正的急切。
林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收回那缕气息,淡然道:“贫道亦不知其具体跟脚,只知其擅改规则,行‘概念锚定’之事,意图将洪荒山河乃至生灵,定义为其所需之‘资粮’。至于地点……”他刻意顿了顿,目光扫过接引准提,“便在二位道友的西方之地,一处濒临枯竭的灵脉深处。”
“什么?!”接引准提同时失声,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祸事真的落在了自家门口!他们瞬间明白了林玄之前那句“汇聚于西方”的含义!这“外魔”竟然已经在西方埋下了钉子!
“道友为何不早说!”准提忍不住带着一丝埋怨。
林玄冷哼一声:“贫道亦是刚刚查明,尚未不及告知。况且,若非此獠主动发难,贫道与通天师弟联手将其击退,恐怕此刻,那处灵脉已彻底化为‘绝地’,其影响蔓延开来,西方众生堪忧!”他巧妙地将自己定位为击退外敌、守护西方的“功臣”,同时点出通天也参与了此事,增加可信度。
接引准提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们知道林玄话里有话,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西方是他们的根基,绝不容有失!
“多谢道友仗义出手!”接引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怒,郑重向林玄行了一礼,“此等外魔,乃洪荒公敌!我西方教虽力薄,亦愿倾尽全力,共御外侮!”他立刻表态,将西方教绑上对抗“外魔”的战车,同时也想借此机会,将此事定性,拉拢林玄乃至三清。
准提也连忙道:“正是!道友既与那外魔交过手,知之甚详,后续该如何应对,还望道友不吝指点!我西方,定以道友马首是瞻!”他这话更是直接将林玄推到了前台。
林玄心中明镜似的,这两个家伙是想让他顶在前面当盾牌,他们好跟在后面捡便宜,甚至借此机会整合西方势力。但他本就有意将祸水引向西方,或者说,将对抗“观察者”的战线部分转移到西方,以免玉京山和不周山过早暴露在对方全力打击之下。
“二位道友言重了。”林玄语气缓和了一些,“抵御外魔,贫道义不容辞。只是此獠诡异,擅长隐匿与规则层面攻击,需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稳固西方,清除其可能留下的其他隐患,同时密切关注量劫动向。贫道怀疑,此獠或许会借量劫之势,兴风作浪。”
他将“外魔”与“量劫”联系起来,顿时让女娲和接引准提的眉头皱得更紧。若真如此,那局势将复杂凶险十倍!
女娲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定:“若此魔真欲借量劫祸乱洪荒,本宫绝不会坐视。元始师弟,你既有所察觉,后续若有需要,可来娲皇宫寻我。”她表明了态度,但显然更倾向于守护和观察,不会轻易被卷入具体的纷争。
林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女娲保持中立甚至略微偏向自己即可。他拱手道:“师姐慈悲,贫道省得。”
接引准提见女娲表态,也连忙再次强调西方教将与阐教同进同退。
一场看似针对量劫,实则暗流汹涌的圣人会议,暂时达成了表面的一致。接引准提忧心忡忡地告辞返回西方,准备清查领地;女娲也飘然离去,回归娲皇宫。
玉虚宫再次恢复宁静。
林玄独自盘坐,眼神深邃。祸水西引初步成功,接引准提为了自保,必然会更加积极地去应对“观察者”可能留下的手脚,这能为他分担不少压力。同时,他也成功在女娲心中埋下了对“外魔”的警惕。
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观察者”的“终极应对方案”是什么?量劫又会如何发展?巫族、妖族……这些洪荒本土的强大势力,又会在这场越来越复杂的棋局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他隐隐感觉到,那笼罩在洪荒上空的无形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而此刻,在遥远的洪荒大地,巫族部落与妖族天庭之间,因为一些资源的争夺和宿怨的积累,摩擦正日渐增多,一丝丝血腥与煞气,开始在不经意间弥漫开来。量劫的车轮,似乎正沿着某种既定的轨迹,开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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