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内,大道希声,时空仿佛在此凝滞。
三千蒲团之上,洪荒顶尖大能齐聚,气息或磅礴,或晦涩,或凌厉,或慈悲,交织成一幅玄奥的画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前方那空无一物的高台,屏息以待。
无声无息间,一道身影已然端坐于高台之上。依旧是那副平凡老道的模样,麻衣布鞋,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仿佛蕴藏着洪荒生灭、万道归流的终极奥秘。正是道祖鸿钧!
他并未看向任何人,亦无任何开场言语,只是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大道纶音,直接响彻在每一位听道者的元神深处,阐述那玄之又玄的混元之境。
“混元者,无始无终,无垢无净,不增不减,不灭不生。超脱时空,凌驾因果,万劫不磨,是为混元……”
道祖开讲,字字珠玑,句句蕴含无上道韵。刹那间,紫霄宫内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无穷道纹自虚空显化,演化地水火风,生灭轮回。台下众人,无论修为高低,皆沉浸在这直指大道的玄妙讲演之中,或蹙眉深思,或面露喜色,或手舞足蹈,形态各异。
林玄心神沉浸,编辑器全力运转,记录、解析着道祖所述的每一句真言。这混元之道,确实远超圣人范畴,涉及到了规则的本源、存在的意义,甚至……世界的构架。许多他之前凭借编辑器艰难推演、模糊不清的关窍,在道祖的阐述下豁然开朗。尤其是关于法则的融合与升华,道祖虽未明言,但其讲述的混元道基构建之法,隐隐与他正在尝试的混沌与天道法则融合之路暗合。
【混元道基解析中……与宿主“规则编译”之道契合度37%……】
【混沌法则理解度加速提升:23.1%…23.5%…】
【检测到“观察者”监控协议出现高强度信息流,正在全力记录混元道韵……】
就在众人如痴如醉之际,道祖的讲道暂告一段落,目光淡漠地扫过台下。
“混元之道,玄奥非常,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尔等有何疑惑,可自行论道辩难。”
此言一出,宫内气氛微变。从纯粹的聆听,转向了交流与碰撞。
短暂的沉默后,准提道人率先起身,打了个稽首,脸上带着惯有的悲悯与热忱:“道祖慈悲,宣讲无上大道。贫道与师兄于西方,见众生疾苦,业力缠身,沉沦劫海不得超脱。敢问道祖,若以寂灭之心,行渡化之事,引众生向善,消弭业力,可能证得混元,解脱苦海?”
他这话,看似请教,实则是在宣扬西方教的理念,将“寂灭”、“渡化”、“消业”与混元道果联系起来,意图在道祖和众人面前,为其教义争取正统地位。
林玄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未等道祖回应,通天教主便冷哼一声,豁然起身,周身剑意勃发,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荒谬!混元乃超脱自在,岂是畏首畏尾、一味寂灭避世可达?依俺看,尔等所谓渡化,不过是强行扭曲他人意志,引人入那虚无空寂之途,与傀儡何异?真正的超脱,当如俺手中之剑,斩破一切虚妄束缚,截取那一线真实不虚的生机!此方为大道!”
他这话语铿锵有力,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直接将西方教的理念贬斥为“傀儡之道”,宣扬自身截取生机的剑道。
准提脸色一僵,正要反驳,接引道人已缓缓起身,声音带着一股抚平躁动的力量:“通天师兄此言差矣。剑道刚猛,固然可敬,然过刚易折。众生根器不同,非人人皆能如师兄般勇猛精进。我西方之法,乃慈悲方便之门,导人向善,渐次修行,亦是正道。岂不闻‘金刚怒目,不及菩萨低眉’?”
他这话柔中带刚,既肯定了通天的道,又点出其局限性,强调西方法门的普适性与慈悲。
“菩萨低眉?”通天嗤笑,毫不退让,“若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一味低眉,与纵容恶行何异?俺看尔等就是是非不分,只知空谈慈悲,实则软弱无能!”
“你!”准提气得脸色发黄,指着通天,“通天!你休要血口喷人!”
“怎的?被俺说中了?”通天眉毛一挑,手已按在了青萍剑柄之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相向的架势。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论道即将演变成全武行,一直沉默的女娲娘娘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带着造化自然的韵味:“大道三千,条条皆可证道。刚柔并济,方是长久。何必执着于口舌之争,徒惹道祖不快?”
她这话看似打圆场,实则隐隐偏向“刚柔并济”,对西方一味强调“柔”和“寂灭”提出了质疑。
接引准提面色更加难看。
就在这时,林玄缓缓起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并未看向争得面红耳赤的西方二人,而是对着高台之上的鸿钧道祖,拱手一礼,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在陈述规则的韵味:
“道祖,诸位道友。混元之道,超脱自在,然其根基,在于对‘规则’的理解与运用。无论是截取一线生机,还是寂灭渡化,亦或造化自然,皆是对规则的不同阐释与应用。贫道以为,混元之要,在于‘明规则之本,掌变化之枢’。知其然,亦知其所以然。去芜存菁,立序明理,方能于万变之中,持守本真,窥见混元奥秘。”
他这番话,没有直接抨击任何一方,而是拔高到了一个更本质的层面——“规则”。将各家之道,都归结为对规则的应用,而混元,则需要更深层地理解并掌控规则。这既符合他“阐释规则、编译大道”的阐教教义,又在无形中,将自身定位在了更接近“道之本源”的位置上。
老子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通天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二哥说得对!管它什么规则,能斩破就是好规则!”
女娲也若有所思。
接引准提却是脸色微变。林玄这话,看似中立,实则将他们的“寂灭渡化”也纳入了“规则应用”的范畴,无形中削弱了其神圣性与独特性,更隐隐指出,若不能“明规则之本”,其道便是无根之木。
高台之上,鸿钧道祖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些许波动,落在了林玄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视其规则道基与那深藏的盘古道痕。
“规则……编译……有趣。”道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林玄心头一跳!“汝之道,另辟蹊径,然根基未稳,隐患暗藏,好自为之。”
道祖并未点评其他圣人之道,唯独对林玄做出了“隐患暗藏”的评价!这无疑是对他道路的一种侧面认可,却也点出了他强行沟通盘古道痕的风险!
宫内众人神色各异,看向林玄的目光更加复杂。
林玄面色不变,躬身一礼:“谢道祖指点。”
这一次论道,看似未有结果,实则暗藏机锋。三清联手,隐隐压制了西方教的气焰,林玄更是借机阐述自身之道,引起了道祖的关注。而道祖对林玄那句“隐患暗藏”的评价,也如同一颗石子,投入了众人心湖。
讲道继续,但宫内的氛围,已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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