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的灯光暖而不刺眼。秘书处的分享会定在周五下午，前排坐着几家刚入盟的小厂，后排散坐着做过两三轮改造的同行。李明站在台侧，把ppt的第一页停在标题上。
“入盟九十天，三次迭代。”他转身看向周金枝，“我们用三张图把成本、交期、质量讲清楚。”
投影落下，第一张是成本对比。左边的柱子写着“上云前：人工复录+分散采购”，右边的柱子写着“上云后：工位直录+联合采购”。中间有一张卡通梗图，画的是一个人背着比自己还大的档案袋，往外跑。
会场先笑了一阵。周金枝把话筒拿起，声音不紧不慢。
“以前我们真背。”他点了点那张梗图，“跨厂对账要跑，到货确认要跑。现在在平台上把事对齐，联合采购把现金流也稳住。”
第二张是交期对比。李明把两条线并排放，左边一条从二十一天慢慢掉到十八天，右边一条在两周的标尺上稳住。
“滚动试产。”他说，“第一批七天，第二批十四天。我们把外协和来料的节奏锁住，把异常放在群里用固定模板上报。”
第三张是质量的收敛。看板上抽检曲线从起伏走到窄而平，红色的不良点在阈值内稀疏地跳。
“用影像模板与不良字典。”李明把指针放在一个标注箭头上，“把‘边缘毛刺’这样的模糊点变成有照片、有注释的事实。电子签章是可验证的指纹，客户随时查。”
后排有一位厂长举手。“影像模板换人会不会用不起来？”
“我们做的是向导。”李明回答，“两步流程，拍照-标注。规则在背后，现场只用手。”
周金枝补了一句，“我们起名叫‘闪电’的扫码枪，谁拿谁会用。”
会场又笑了一阵。秘书处的主持人从侧边走上台，拿着一块小牌子。
“授牌。”他把话筒递给周金枝，“‘示范小微工厂’。”
掌声把房间震得有点轻微的响。李明接过另一张纸，上面是工作包更新的列表。
“把他们的‘质检影像模板’和‘扫码材质改进’纳入工作包。”主持人念，“更新推送到联盟平台。”
李明把纸递给周金枝，笑了一下。“我们把案例也写进‘上云上标配套指南’。”
会后的小交流在走廊里展开。几家新入盟的小厂把周金枝围住，问的问题一条接一条。
“你们扩线了吗？”有人问。
“扩一条，但坚持小而精。”周金枝把手指在空气里比了个窄窄的矩形，“不铺大摊子，新增两台采集点和能耗统计。”
李明把话接上，“我们试点‘周会10分钟站会’，动作标准化。看板上每周三条必须看到的线，站着讲完。节奏拉齐，现场不拖。”
“能耗怎么统计？”另一个人又问。
“加一个小型采集盒子在主电路的非侵入式采集点。”李明说，“不改动控制系统，采每小时的能耗曲线，异常时段在群里提醒。”
现场几个人点头。老陈在旁边插了一句，“我们把提醒叫‘第二道耳朵’，第一道是我。”
走廊里的笑声把气氛拉得轻快。李明看了看时间，把大家往会议室里招了一下，准备给新来的做一个现场演示。
“站会怎么站？”一个年轻的厂长问。
“站在看板前。”李明把投影对准看板，“三条：产量、不良、进度。每条线要有一句话：今天为什么这样，明天怎么调整。十分钟到点结束，不加班。”
下午回到厂里，办公室的白板上写满了二期计划的节点。老刘把“采集点新增”的格子画得工整。
“我们先装两台。”他说，“一台在冲压，一台在清洗。”
“能耗统计的界面做好了。”年轻师傅把电脑推过来，“我们把耗能视图放在看板右侧，颜色标度用浅，不刺眼。”
“不要把复杂性推给现场。”李明点了点，“界面只显示异常时段。”
当天晚些时候，财务把订单结构的图放到投影上。两条粗线代表主客户，旁边还有一条细线做辅助。
“从单一客户小单，变成‘两主一辅’。”老刘解释，“滚动订单稳定，现金流稳住后，我们可以发‘数字化奖金’。”
“奖金怎么算？”老陈笑嘻嘻地问。
“看三条线。”老刘把手指在投影上点，“产量线、良率线、交期线。达到阈值，按比例发。不是加班奖，是节奏奖。”
仓库的门口站了一排人，大家从群里看到消息，笑声从门口一路传到办公室。周金枝把手一挥，“合影。”
人群朝看板靠拢。大家并排站着，背景是更新后的看板，绿色和浅蓝的线像两条安静的河。
“先别摆太正。”李明提醒，“像我们平常站会那样就行。”
快门按下。照片里每个人的表情微微不同，有人收着笑，有人笑到牙齿闪光。年轻师傅在角落比了一个小小的“oK”，像是录下一段稳稳的节奏。
几天后，新增的采集盒子按计划到位。老陈把盒子按在机台侧边，贴上一张纸，写着“采集点2”。
“名太普通。”小王嘀咕了一句。
“那你们起。”李明笑着退后一步。
年轻师傅拿出记号笔，写了一串字，端端正正贴在盒子上。
“李小盒。”他念出来。
大家同时笑了。老陈拍了拍盒子侧面，“第二道耳朵的弟弟。”
周金枝也笑，“留念。”他把手机举起来拍了一张，群里跟着刷了一排大拇指。
临近周末，秘书处把工作包更新推送到了平台。贴纸材质的规格和影像模板的标注方案在列表里排得整齐，后面跟着一个“适用于小微”的标识。
“我们从参与到示范。”李明在办公室里把一句话写到白板的角落，“不是口号，是动作。”
他把白板擦了一半，留下三条短短的箭头：站会十分钟、采集点两台、能耗一页。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又有一阵笑声从门外走廊传进来。
大家散场去各自的位置，新的看板在墙上稳稳地亮着。门口的“李小盒”贴纸稍微斜了一点，像是给今天的节奏留了一个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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