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三点,礼堂后台的灯刚亮。
顾临渊站在走廊拐角,手里捏着个黑色录音笔。这是谢云舟早上临时塞给他的,说是实验楼三楼舞蹈房遗落的设备,要他顺路取回。他本来不想来,但那支笔是新型号,带声纹识别,要是被别人捡了乱播,后果挺麻烦。
他贴着墙走,门没关严,音乐声漏出来。
是叶晚星。
她一个人在练舞,红棕色卷发扎成松散的马尾,额前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音乐节奏很急,鼓点一下接一下砸在地板上。她正做《破茧》里的托举动作,右腿绷直,身体后仰,试图靠单臂支撑完成旋转。
落地时重心偏了。
她整个人摔在地板上,膝盖磕地,闷响一声。她没叫,也没停,立刻爬起来重新站好,甩了下头发,继续。
顾临渊隔着幕布缝隙看着。
上午撞文件的事还在脑子里转。那个耳尖泛红的女人,那份“绝密”文件,还有那条匿名短信——“你老婆的文件,小心处理”。他当时删了消息,可这会儿看着她咬牙练舞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不是来走个过场的偶像。
她是真想跳好这支舞。
就在这一秒,左耳的蓝宝石耳钉轻轻一烫。
他没察觉,只觉得身体忽然轻了,四肢像是被什么重新校准过。脚踝发力的角度、脊椎的弯曲弧度、手指张开的幅度……全都变了。他甚至能感觉到地板震动的频率,能预判下一个节拍落在哪里。
“情绪共鸣反馈”被触发。
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他推开幕布,走了进去。
“你这样练,会二次损伤膝盖。”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停了。
叶晚星猛地回头,呼吸还没平。她不认识这个人,但他穿着潮牌卫衣和破洞牛仔裤,左耳那枚蓝宝石耳钉反着光。身高一米八八,走路不快,却带着一种奇怪的稳定感。
她皱眉:“你是谁?这里不许外人进。”
“顾临渊。”他站定,目光扫过她的右腿,“你刚才落地时右膝内扣了0.3秒,再这么练下去,半月板承受不了。”
她愣住。
旁边一个舞者小声说:“他是医学双修的,好像真的懂点这个。”
叶晚星没理她,盯着顾临渊:“你知道《破茧》的托举动作有多难?”
“知道。”他点头,“原版需要两人配合,男伴提供85%的支撑力,女伴只负责延展。你现在一个人模拟,等于把全部压力压在自己身上。”
“所以呢?”
“所以你在硬撑。”他说完,脱掉外套搭在椅背上,走到舞台中央,“让我试试。”
全场安静。
有人掏出手机悄悄录像。
音乐还在放,鼓点未断。
顾临渊摆出起始姿势,和她刚才一模一样。他闭眼一秒,再睁眼时,身体已经进入状态。
腾空跃起,单手撑地,旋转三百六十度,右腿划出完美弧线,左手精准托住空中假想的“她”,落地无声。
正是《破茧》最难的标志性托举。
没人说话。
连呼吸都轻了。
叶晚星站在原地,眼睛睁大。那一招一式,不是模仿,而是复刻。每一个细节都和她编舞时脑海里的画面完全一致,就像他早就看过她的排练视频,甚至……看过她的想法。
“你怎么做到的?”她问。
“顺手帮个忙。”他弯腰捡起外套,语气平淡,“你膝盖已经有积液了,建议冰敷加理疗,别硬练。”
说完转身就走。
幕布在他身后晃了两下。
后台炸了。
“刚才那是顾临渊?!他会跳舞?!”
“不是吧!他不是学医的吗?”
“我录了!发论坛吗?”
“发!必须发!标题我都想好了——《校草竟是隐藏舞王?偶遇顶流练舞现场救场》!”
叶晚星没动。
她坐在地板上,右手撑着地面,左手慢慢抬起来,指尖触碰右眼角的泪痣。心跳比刚才摔倒时还快。
她不是震惊他的技术。
她是震惊那种感觉——像有人走进她的大脑,把她的梦想用身体演了一遍。
顾临渊走出礼堂,阳光照在脸上。
他左手摸了下耳钉,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三分钟结束,能力消失。但他清楚记得刚才的身体记忆,那种流畅感,像是终于找回了什么被封存的东西。
他低头看手机。
校园论坛弹出新帖:【爆!顾临渊现身校庆后台,现场复刻叶晚星高难度舞步!两人关系疑似不简单!】配图模糊,但能看清他腾空的那一瞬。
他点了进去。
评论区已经疯了:
【卧槽!他什么时候学的舞?】
【这动作太熟了,绝对练过!】
【姐妹们冷静,他上午还和叶晚星同框了,文件掉了捡一堆,现在又去后台,是不是早就认识?】
【嗑到了!契约夫妻是真的!】
【楼上闭嘴,协议不存在,别造谣!】
【别吵了,重点是他跳舞的样子也太苏了吧!!】
顾临渊关掉页面,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没解释,也不打算解释。能力的事不能说,共情的事更不能说。但他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事不一样了。
他不是故意要看她练舞。
也不是非得进去救人。
可当他看到她摔倒又爬起来的时候,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熟悉的情绪——那种“只能靠自己”的倔强,像极了母亲病床上最后的眼神。
他以为自己忘了。
原来只是藏得太深。
回到教学楼,他路过公告栏。
一张海报贴在最显眼的位置:**校庆文艺汇演倒计时三天,主演:叶晚星,舞蹈《破茧》首次公演**。
他停下脚步看了两秒,转身走进旁边的打印室。
数独本翻到新的一页,他拿起红笔,在格子里快速填数。数字一行行落下,心跳慢慢平稳。
这是他压力大时的习惯。
逻辑成立,一切就能控制。
可这次,笔尖在第九行第三列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窗外。
礼堂方向隐约传来音乐声,还是那首《破茧》。
他合上本子,走出来。
走廊尽头,几个女生抱着相机跑过,嘴里喊着:“快!叶晚星还在练!听说顾临渊可能还会去!”
他站在原地没动。
风从窗口吹进来,撩起他银灰色挑染的碎发。
左耳耳钉在阳光下闪了一下,很快归于平静。
他抬手摸了下耳垂,转身朝礼堂方向走去。
叶晚星还在跳。
这一次,她没有再摔。
最后一个动作收尾,她单膝跪地,手臂伸向天空,像一只终于挣脱束缚的蝶。
台下没人鼓掌,因为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知道。
刚才那个男人出现过的痕迹,还在地板上。
她缓缓起身,走向角落的包。
拉开拉链,拿出一瓶水。
拧开喝了一口,余光扫过舞台镜面。
镜子里,门口站着一个人。
黑卫衣,破洞牛仔裤,左耳蓝宝石反着光。
他没进来,也没走。
就那么站着。
她放下水瓶,走向舞台边缘。
“你还来干什么?”她问。
“看你有没有继续拿膝盖当地板使。”他说。
她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医生?教练?还是……”
话没说完,他抬手,指向她右腿。
“你的旧伤在腓骨近端,三年前受过撞击,现在阴雨天会酸胀。你每天睡前会做七组康复训练,但最近压力大,漏了两天。”
她眼神变了。
“你怎么知道?”
他没答。
风吹动幕布,舞台灯忽明忽暗。
他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只说了一句:
“你编的舞,我看得懂。”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爱读书屋(m.aidushuwu.com)情绪共享之神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