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紧接着又拌了两道爽口的小菜，一道凉拌藕尖跟一道麻酱黄瓜。
此时恰好午时刚到，她便亲自将这些菜送了过去。
后院里，蒋如英正逗着小月儿说话。
小月儿把珍藏的拿来的酥糖递给蒋如英，奶声奶气地说：“夫人，这个给你，姐姐做的，甜滋滋的。”
蒋如英笑着接过，指尖触到糖纸的粗糙纹理，目光转向院角那棵石榴树，枝头的青果在风里轻轻摇晃。
许清嘉端着托盘进来时，正看见蒋如英用帕子给小月儿擦汗，小丫头仰着脖子咯咯笑，鬓边的碎发被汗湿了几缕。
“夫人久等了。”许清嘉将青瓷碗摆上桌，碧色的荷叶粥在碗中漾着微光，旁边的白瓷碟里，藕尖泛着浅粉，黄瓜顶着芝麻酱的醇香。
蒋如英放下帕子，目光落在粥碗上，只见米粒颗颗分明，西米在其中若隐若现，碗边还点缀着几粒殷红的枸杞，看着便让人胃口大开。
她拿起勺子轻轻搅动，荷叶的清香混着米香扑面而来，暑气仿佛都被这碗粥驱散了大半。
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米粥软糯细腻，带着荷叶独有的清苦回甘，西米的滑嫩与米粒的饱满在舌尖交织，清甜的滋味从喉咙一直润到心底。
凉拌藕尖爽脆开胃，麻酱黄瓜咸香适口，三样吃食搭配在一起，既不喧宾夺主，又相互映衬，让人吃得分外舒坦。
蒋如英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只觉得这碗荷叶粥比平日里吃的那些山珍海味更合心意，连带着看许清嘉的眼神也愈发欣赏起来。
她放下勺子，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对许清嘉道：“许娘子这手艺当真是绝了，这荷叶粥口感清爽，回味甘甜，配上这两道小菜，真是解了我多日的暑气。”
许清嘉笑了笑：“夫人喜欢就好，这荷叶本就是寻常之物，能做出让夫人满意的吃食，也是它的造化。”
蒋如英闻言，眼中笑意更深：“许娘子说笑了，寻常之物到了你的手里，也能变得这般不寻常，可见你是个心思灵巧之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桌上的粥碗，又看向许清嘉，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不瞒你说，我在府中用膳，厨子们总想着用些名贵食材来彰显手艺，却往往失了食物本真的味道。倒是你这碗荷叶粥，用料简单，却做得如此清醇爽口，可见做菜的功夫，不在于食材贵贱，而在于用心与否。”
许清嘉听她这般说，心中颇为认同，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食物本就是用来饱腹和解馋的，若是一味追求奢华，反而落了下乘。我总觉得，能把寻常食材做出不寻常的味道，让食客吃得舒心满意，这才是做吃食的真谛。”
蒋如英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口粥，细细品味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你有这份心思，难怪你的食肆生意这般好，说起来，我今日来，除了还食盒和尝鲜，还有一事想与你商量。”
许清嘉心中略感诧异，不知蒋如英会有何事与自己商量，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温和的笑意：“夫人请讲，若是我能帮上忙的，定当尽力。”
蒋如英放下勺子，神色认真了些：“下月初三便是我家老爷的生辰，府中要设宴款待宾客。往年宴席上的菜肴都是些老样子，吃来吃去也没什么新意，我想着，你这食肆的吃食既清爽又有特色，不知你可愿意接下府中宴席的部分菜品？”
许清嘉闻言，心中又是一惊，她的食肆不过是个小小的街边铺子，从未接过这样的大场面宴席，一时间有些犹豫：“夫人，这……我这食肆地方小，人手也少，怕是难以胜任府中宴席这般大场面。”
蒋如英看出了她的顾虑，笑道：“你不必担心人手和场地的问题，宴席当日，你只需带着你的人手和所需食材到府中后厨即可，府里会提供场地和帮忙的仆役。至于菜品，也无需你准备太多，只需准备几道你拿手的清爽小菜便可。我想着，宴会上多是油腻荤腥，有你这些清爽的吃食调剂一下，宾客们定会喜欢。”
许清嘉故意沉吟片刻，心中却早已心动不已。
若是能接下蒋府的宴席，届时准备几道亮眼的菜色，说不定有机会能过的那位周主事的赏识。
如此一来，八月份的上月诗会她能顺利参加的把握便能大上几分。
她抬眼看向蒋如英，见对方眼中满是诚意，便不再犹豫，颔首应道：“既
然夫人如此信任，清嘉定当全力以赴，定不让夫人失望。只是不知宴席当日，府中大约有多少宾客？还有，不知可有什么忌口或是偏爱的口味？我也好提前准备妥当，免得到时出了差错。”
蒋如英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细细思索道：“宾客约莫有三四十位，多是些相熟的亲友和府中同僚。至于忌口，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府中几位长辈年事已高，口味偏清淡些，你做的菜本就清爽，想来是合他们心意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菜品数量不必太多，三四道道精致小菜便好，重点是要新奇雅致，能让人眼前一亮。”
许清嘉认真听着，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里，点头道：“夫人放心，我回去后便仔细琢磨菜式，定当拿出几样拿得出手的绝活来。”
蒋如英见她应下得爽快，眼中赞许更甚，又与她闲聊了几句家常。
最后离开时，她唤来小月儿，从腰间取下一枚银铃给她，柔声道：“这是姨姨给你的见面礼，你要平平安安，好好长大。”
小月儿捧着沉甸甸的银锁，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看银铃又看看蒋如英，最后又看向了许清嘉。
许清嘉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小月儿这才伸出双手接过，又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夫人”。
蒋如英摸了摸她的头，这才带着小丫鬟离开了食肆。
许清嘉站在门口目送她们远去，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了后院。
小月儿正拿着铃铛翻来覆去地看，时不时还晃荡两下听声响，见许清嘉进来，便举着银锁跑到她面前，献宝似的道：“姐姐你看，夫人给我的铃铛，声音真好听！”
许清嘉接过铃铛细看，上面刻着简单的“福”字样，寓意极好，她笑着揉了揉小月儿的头发：“周夫人待你好，你要记着，这东西要收好了知道吗？”
小月儿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银铃揣进怀里。
清风拂过，许清嘉的思绪飘远，她望着院角那株石榴树，枝头上的青涩果子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机遇而雀跃。
接下蒋府的宴席，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得好好规划一番，既要让菜品符合宴席的规格，又要保留自家食肆的特色，还得在“新奇雅致”上多下功夫，让那些见惯了山珍海味的宾客们眼前一亮。
好在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好好琢磨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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