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切如常。
至少在许都大多数人看来，是这样。
我在府里听着小曲喝着茶，像个无所事事的富家翁。
但我脑海里的系统界面，正一条条刷新着信息。
辰时，目标耿纪进了西市的德源号粮油铺。他跟掌柜对了暗号：“先生可有新到的淮南青盐？”伪装成伙计的无影成员“地鼠”已经记下了交接的干粮，是五十人三天的量。
午时，耿纪又进了城南悦来客栈的天字三号房。隔壁就是无影成员“壁虎”，用特制的听管窃听。房间里一共三个人，另一个是长水校尉种辑手下的屯长，负责组织死士。他们谈话的核心，是确认明天狩猎的路线，把伏击地点定在城西十里的葫芦谷。
申时，耿纪出城去了南郊的废弃瓦窑。无影成员“枭眼”早就从高处画好了地形图。瓦窑里，第三排第七个窑洞的地道下面，藏着两百八十张长弓，四千九百支羽箭，还有四十六副铁甲……数量和清单上差不多。
我闭上眼睛，一切尽在掌握。
这帮叛党自以为行动隐秘，却不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傍晚，影七回来了。
她还是一脸平静，但眼神里多了些神采。
她呈上来一卷用锦缎包裹的画轴。
我慢慢展开画轴。
上面的内容，让我很满意。
最上面是耿纪一天的行动路线图。
下面分成了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德源号的交易记录，连掌柜脸上的麻子都画了出来。
第二部分是悦来客栈的密谈记录。
第三部分是废弃瓦窑的地图，军械的藏匿位置、种类和数量，都用朱砂笔标得清清楚楚。
证据确凿。
看到这份东西，没人会再怀疑。
“做得不错。”我淡淡的夸了一句。
“全靠主人指挥。”影七的声音里带着敬佩。
她过去只懂杀人，现在跟着我，也学会了攻心。
我卷起画轴，连同从吉本府上搜出的那封马腾密信，一起放进一个黑木匣子。
一切准备妥当，是时候去见曹操了。
亥时，夜深了，许都一片寂静。
我没坐马车，带着李威和霍峻，步行来到丞相府外。这里灯火通明。
“军师中郎将诸葛瑾瑜，有紧急要事，深夜求见丞相！”
守门的卫兵认得我，不敢怠慢，立刻进去通报。
很快，我被带到曹操的书房。他正坐在案后批阅公文，眉头紧锁。
见到我来，他有些意外的放下笔。“瑾瑜？深夜过来，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有些疲惫。
我没回答，把手里的黑木匣子轻轻的放在他书桌上。
“为丞相明日的狩猎而来。”我平静的说道。
曹操眉头皱的更深了：“狩猎是小事，有什么好说的？”
我笑了笑，直视着他的眼睛。
“对丞相来说，是狩猎。但对某些人来说，是杀人。”
“是杀丞相您。”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曹操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一股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你说什么？”
我没被他吓到，从容的打开木匣，慢慢展开画轴。
“丞相，请看。”
曹操的目光落在画轴上。
当他看到许都地图、耿纪的名字，以及悦来客栈和废弃瓦窑这些地名时，脸色开始变了。
他看得非常仔细，手指顺着文字慢慢移动。
从粮铺暗号、客栈密谋，到瓦窑里的军械图纸……他的呼吸渐渐重了。
当他看到详细的武器清单时，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整个书房很安静，只有烛火偶尔爆裂的噼啪声。
许久，他才抬起头，脸色阴沉。
“好，好一个耿纪，好一个汉室忠臣！”
他已经信了七分。这份证据太详细了，不可能是伪造的。
但他还有疑虑。“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死死的盯着我。
我知道，这是最后的考验。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木匣里最后那封来自马腾的密信推到他面前。
“这，是他们的外援。”
曹操看到熟悉的火漆印记，瞳孔猛的一缩。
他手有些抖的撕开封口，抽出竹简。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惨白。
这封信让他感到了寒意。
内外勾结！他要是死在狩猎场，许都就会大乱，西凉的铁骑也会立刻东进！到那时，他十几年打下的基业，一下子就没了！
“他们……他们好大的胆子！”曹操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瘫坐在椅子上，复杂的看着我。
他终于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微微一笑，说出了为他准备好的最后一番话。
我没有解释无影，也没提什么情报网。
我只是用平淡的语气，为他“预演”了明天的剧本。
“明日午时，丞相的车驾会进入葫芦谷。耿纪将率领五十名死士，从左侧山壁上冲下来。他们的首要目标就是射杀丞相。弓是西域强弓，箭头上都喂了剧毒。”
“同时，长水校尉种辑的人，会在谷口放火，断绝退路，制造混乱。”
“而太医令吉本，会在宫中等待消息。一旦刺杀成功，他会立刻联合朝中旧臣，拥立天子，宣布丞相为国贼，号令天下共讨之。”
我每说一句，曹操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不是情报。
这是预言。
我说完后，曹操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审视，反而像是凡人看见了鬼神。
他终于明白，我拥有的不是普通的情报能力，而是一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对抗的力量。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好……好……好一个诸葛瑾瑜。”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没有发怒，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清楚的下达了命令：
“明日狩猎，照常进行。”
“但猎物，该换一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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