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的院子外围满了人,却异常安静。每个人都伸长脖子往里看,脸上带着混杂着恐惧和好奇的诡异表情。更让人不安的是,不少人嘴角都在微微抽搐,像是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想笑的冲动。
秦峰亮出证件分开人群,颜不语紧跟其后,手里紧握着那枚贴在眉心的铜钱,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是在背诵元素周期表,据她说这是保持思维清醒的有效方法。
院子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正对着堂屋里的一面古镜痴痴地笑着。那笑容与死者照片上的表情如出一辙,标准得令人毛骨悚然。两个邻居死死架着他的胳膊,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镜子上,仿佛那里有全世界最迷人的景象。
小斌!你醒醒!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老李,正用力拍打着儿子的脸,但年轻人毫无反应。
颜不语的探测器一进院子就发出刺耳的警报。她快速扫视环境,目光最终落在那面古镜上。镜面泛着不正常的珍珠光泽,仿佛覆盖着一层流动的水银。
情感共振强度已经达到阈值。她查看读数,他正在被强制载入表情模板。
老李看到王所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王所,快想想办法!小斌这样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颜不语却绕过他们,径直走向那面镜子。在距离镜子三米处停下,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音叉。
184.8赫兹,她解释道,这个频率能干扰面部神经信号的传递。
音叉震动发出的纯净音波在空气中扩散。镜面的光泽出现细微的涟漪,年轻人的笑容明显松动了一下,眼神出现瞬间的清明。
有......有什么东西在叫我......他虚弱地说。
老李见状,扑通一声跪在颜不语面前:大师!求您救救我儿子!
(转折:墨工的手札)
在音叉的持续干扰下,年轻人终于摆脱了镜子的控制,虚脱地瘫倒在地。老李千恩万谢,非要请他们进屋喝茶。
趁着这个间隙,颜不语仔细观察那面惹祸的古镜。这是一面典型的清代玻璃镜,红木框上雕刻着精细的缠枝莲纹,但最特别的是镜背的铭文——墨工精制。
墨工?颜不语看向老李,这面镜子是哪里来的?
老李叹了口气: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听说我家祖上与墨工老爷有些交情,这面镜子是他亲手所制。
在颜不语的追问下,老李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木匣。里面是一本已经发黄的手札,墨工的亲笔记录。
随着阅读的深入,一个天才匠人的悲剧人生逐渐展开:
墨工,本名墨守拙,清末镜匠。他制作的镜子不仅清晰度远超同期产品,更有着奇特的特性——能短暂保留照镜者的影像。手札中记载,他痴迷于用镜子捕捉世间最美的笑容,为此走遍大江南北。
余观世人笑容,或虚伪,或勉强,真心欢笑者十不存一。墨工在某一页写道,若能将至纯至真之笑永存镜中,该是何等美事。
转折发生在最后一页。墨工发现自己最爱的妻子对他的痴迷产生不满,在她决定离开的那天,他在镜中看到了她决绝的背影。盛怒之下,他砸碎了那面镜子,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
血染镜片,方知执念已成魔。最后一行字迹潦草,镜能留影,亦能困魂。吾已成镜中之囚,后来者切记......
手札到此戛然而止。
(悬念:井下的工坊)
颜不语合上手札,眼神复杂:我明白了。墨工在制作镜子时融入了自己的执念——想要永远留住美好的执念。这种执念与他的血液混合,形成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共振材料。
她指向院子里的古井:那口井的位置,应该就是墨工当年工坊的所在地。
秦峰立即调来古镇的古老地图。果然,那口井的位置标注着墨家工坊。
工坊后来倒塌,被填平成了现在的院子,只留下那口井。颜不语分析道,墨工的执念通过地下水系渗透,与井壁的特殊结构产生共鸣,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情感放大器。
就在这时,她的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
新的共振信号!比之前强了三倍!
几乎同时,院子里传来惊呼。那面古镜开始剧烈震动,镜面如同沸腾般翻滚。更可怕的是,镇上各处都传来了惊叫声——显然,其他墨工制作的镜子也产生了共鸣。
颜不语冲向井边,将探测器伸向井口。数据显示,井下的情感能量正在几何级数增长。
墨工的执念被唤醒了。她脸色凝重,他想要完成百年前未竟的事业——收集全镇人的笑容。
探测器突然黑屏,过载烧毁了。
井深处,传来细微的、如同镜面碎裂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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