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还在。
账册、签收单、密信,全在我帐中。
副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陆啸天更不会。
果然,宴席未散,我就看见副将带兵围了我的帐篷,火把照得帐布通红。
我借口更衣,溜回帐中。
副将正指挥士兵翻箱倒柜,草席掀了,床板拆了,连水壶都倒了个底朝天。
“仔细搜!那妖女一定藏了通敌证据!账册、密信,一个都不能漏!”
我站在帐口,冷冷看着。
“副将,”我声音平静,“搜可以,别弄坏了我的东西。”
他回头,眼神阴毒:“妖女,你最好祈祷自己清白。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不理他,走到角落,拿起秦啸昨夜染血的战袍——肩胛处一个箭洞,血已干成黑褐色,像一朵枯萎的花。
我掏出针线,把账册一页页拆开,缝进战袍内衬。
针脚细密,藏在血迹和褶皱下,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
签收单塞进夹层,密信卷成细条,缝在袖口。
最危险处,最安全。
谁会想到,通敌的证据,就缝在“护国大将军”的战袍里?
副将就算搜,也不敢对秦啸的战袍不敬。
缝完,我把战袍搭在帐中晾衣绳上,血迹在火把下泛着暗光。
转身对副将说:“搜完了?”
他狐疑地走过来,一把扯下战袍,抖了抖,又用手摸了摸内衬,甚至凑近闻了闻。
“哼,算你识相。”他扔下战袍,带兵离去。
帐中一片狼藉,像被洗劫过。
我捡起战袍,轻轻抚平褶皱,把血迹最重的地方贴在心口。
证据,保住了。
我知道,陆啸天的局,还没完。
可我的刀,也还没收。
这局,才刚开始。
秦啸昏迷了,像一尊冰冷的铁像。
箭毒攻心,脸色青紫,嘴唇发黑,呼吸微弱得几乎摸不到。军医束手无策,只摇头叹气:“毒入心脉,是寒髓散混了疫骨草粉,神仙难救。”
我知道,这是陆啸天的毒。三年前风雪夜,他用这毒杀秦啸未遂,如今卷土重来,就是要他死在我面前。
可我不能让他死。
不是因为那夜风雪里的药香,不是因为帐前堆满的药草,不是因为他说“你若死,我提头谢罪”。
是因为他若死了,我复仇就少了一柄刀。边关三十万将士,就没了主心骨。陆啸天的局,就彻底成了——军权易主,江湖覆灭,云门永世不得翻身。
我割开手腕,热血涌出,滴入药汤。
云门秘法,“血引毒出”——以施救者热血为引,逼出中毒者体内寒毒。施救者需内力深厚,且三日不眠,心神专注,否则毒气反噬,两人皆亡。
我内力未复,手腕上的旧伤还未愈,可我别无选择。
药汤混着血,呈暗红色,散发着腥甜与药苦混合的怪味。我撬开秦啸的牙关,一勺一勺喂进去,动作轻柔得不像我。
第一日,他浑身冰冷,像块铁,连呼吸都带着寒气。我守在他榻前,用体温焐热他的手,手腕的伤口反复撕裂,血混着药,染红了衣袖。
第二日,他开始发热,汗如雨下,眉头紧锁,似在梦中挣扎。军医说这是毒气外泄,可若退不了热,心脉会烧断。我用冷水浸布敷他额头,手却一直握着他,不敢松。
第三日,他手指微动,呼吸渐稳,脸色从青紫转为苍白。我知道,毒退了。
三日不眠,我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却在他耳边低语:“你若死,我复仇少一柄刀。”
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如铁。
不是情话,是警告。
警告他,也警告我自己。
秦啸未醒,副将就来了。
他带兵围了我的帐篷,火把照得帐布通红,像血染的布。士兵举刀,刀尖寒光闪闪,映着我憔悴的脸。
“滚!”他喝令,声音凶狠,带着压抑已久的恨意,“否则以细作论处,就地正法!大将军若醒,也保不住你!”
我知道,秦啸昏迷,无人能护我。陆啸天就是要趁这机会,名正言顺除掉我。
可我不辩。
我不逃。
我转身进帐,拿起秦啸那件染血的战袍——肩胛处的箭洞还在,血迹已干成黑褐色,像一朵枯萎的花。
这是我昨夜缝证据的战袍,也是他用命护我的证明。
我披上战袍,走到帐前,站在火把下,声音清晰,字字如钉:
“要动我,先踏过他尸身。”
战袍宽大,拖在地上,像一面染血的旗。
血迹在火光下泛着暗光,像一道符咒,镇住了全场。
士兵们愣住了,刀尖微微下垂。
他们敬秦啸,如敬神。
大将军单骑冲火海救人的场面,他们亲眼所见。
谁敢踏过大将军的尸身?谁敢动他用命护下的人?
副将暴怒:“妖女!你竟敢亵渎大将军战袍!”
“亵渎?”我冷笑,声音冷得像边关的夜风。
“这是他用命护我的证明。你们要动我,就是与他为敌。今日踏过他尸身的,明日就是他的刀下鬼。”
士兵们面面相觑,脚步后退。
有人低声说:“大将军若醒,第一个杀的就是我们……”
副将气得发抖,脸涨成猪肝色,却不敢下令。
他知道,军心已乱,若真动了我,秦啸醒来,三十万将士的刀,都会指向他。
僵持半刻,他咬牙挥手:“撤!”
火把渐远,黑暗重新笼罩。
我站在帐前,战袍沉重如山,压得我几乎站不稳。
可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只要秦啸活着,我就还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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