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的案子,三个月后开庭。
区法院小礼堂临时改成了审判庭。旁听席上坐满了人,九十五号院能走动的住户都来了,李大山、王师傅、韩大柱坐在第一排,孙建国带着弟弟坐在靠后的位置。
易中海被法警押上来时,穿着灰色囚服,剃了光头,整个人瘦了一圈。他低着头,没看旁听席。
审判长敲了敲法槌。
“现在开庭。被告人易中海,公诉人指控你自1961年至1963年,利用担任街道联络员的职务便利,长期组织、强迫南锣鼓巷九十五号院住户捐款,三年累计金额四百八十七元六角。其中1961年为国家困难时期,你仍不停止逼捐行为,导致多户家庭生活困难,一人被迫搬离。此外,你指使他人威胁、殴打不愿捐款的住户,涉嫌教唆伤害。以上事实,你是否承认?”
易中海抬起头,声音沙哑:“我承认组织捐款,但都是为了帮助困难户……”
“回答是否承认指控事实。”审判长打断他。
“……承认。”
公诉人站起来,开始宣读起诉书。一桩桩,一件件,时间、地点、金额、证人证言,清清楚楚。
“1961年3月5日,强迫全院捐款18元7角,用于贾家。当时正值粮食紧缺时期,多名住户证言表示,自家粮食定量不足,孩子饿得哭,但仍被迫捐款。”
“1961年8月,以学费补助为名,强迫捐款15元。前院住户李大山证言:当时家里四个孩子,学费都凑不齐,还得捐钱。”
“1962年5月,住户张某不愿捐款,你指使何雨柱对其进行推搡、威胁,致张某产生恐惧,被迫捐款后搬离。”
……
公诉人念了整整二十分钟。
旁听席上,李大山握紧了拳头,王师傅眼睛红了,韩大柱低下头抹眼泪。
这些事,他们亲身经历过。现在在法庭上被一件件列出来,才知道有多触目惊心。
易中海始终低着头。
辩护律师是街道指派的,说了几句初衷是好的,方法不当之类的套话,但在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最后陈述时,易中海终于抬起头。
“我…我认罪。”他说,“我错了。我不该逼大家捐钱,更不该默许傻柱打人。我接受任何处罚。”
审判休庭半小时。
再开庭时,审判长直接宣判。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易中海长期利用职务之便,强迫群众捐款,特别是在国家困难时期仍不停止,情节严重。其行为已构成敲诈勒索罪、教唆伤害罪。鉴于其认罪态度较好,且部分赃款已退赔,依法从轻处罚。判决如下:”
全场寂静。
“被告人易中海犯敲诈勒索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犯教唆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六年。”
法槌落下。
易中海身体晃了晃,被法警扶住。
六年。
他今年四十八,出来就五十四了。一个被阉了的废人,在监狱里待六年……
旁听席上,李大山长出一口气,王师傅擦了擦眼睛,韩大柱喃喃自语:“判了…终于判了…”
孙建国坐在后面,表情平静。
六年,够了。
以易中海现在的身体状况,在监狱里能不能活六年都难说。
退庭后,易中海被押上囚车。车开走前,他透过铁窗看了孙建国一眼,眼神复杂。
孙建国回看着他,直到囚车消失在街角。
“哥,判了六年。”孙建军说。
“嗯。”孙建国转身,“回家。”
王主任和派出所长老陈的案子,是另一条线。
区纪委的调查比想象的深入。本来只是想处理九十五号院的事,结果一查,牵出了一串。
王主任在街道工作十几年,经手的住房分配、困难补助、招工名额不少。调查组顺藤摸瓜,发现她在这些事上,没少收好处。
有住户为了分到好一点的房子,给她送过烟酒。有家长为了孩子能进街道工厂,给她送过点心票、布票。还有更直接的,直接塞钱。
数额不大,一次五块十块,但次数多,加起来也不少了。
更关键的是,这些事都有人证物证。调查组走访了几十户,翻遍了街道的档案,一笔笔对账,最后列出了一张清单:三年间,王主任共收受各类好处折合人民币二百八十七元。
这个数字一出来,区委领导拍了桌子。
“二百八十七!一个街道主任,三年贪了二百八十七!这还是查出来的,没查出来的呢?”
老陈的问题更严重。
派出所有个小金库,平时收的罚款、没收的赃物变卖款,都放在里面。按规定,这些钱要上交财政,或者用于办案经费。但老陈当了七年所长,小金库的钱,他没少动。
买车票、吃饭、买烟……都从小金库出。他自己也借过几次钱,说是急用,但从来没还过。
调查组查账时,发现小金库的账目一塌糊涂。收入不清,支出不明,缺了一千多块钱。
“钱呢?”调查组问老陈。
“用了…办案用了…”老陈支支吾吾。
“办什么案?时间、地点、人员、事由,列出来。”
老陈列不出来。
最后不得不承认,有一部分钱,他私用了。
“多少?”
“三四百吧…”
“到底多少?”
“……五百多。”
五百多,在那个年代,够判刑了。
区纪委的会议开了整整一天。最后决定:王秀兰、陈志国,身为党员干部,严重违纪违法,影响恶劣。鉴于二人认错态度较好,且退赔了部分赃款,决定从宽处理,不追究刑事责任,但必须严肃处理。
怎么处理?
“发往西北三线,劳动改造。”
西北三线,那是真正苦寒之地。去的人,说是劳动改造,其实就是发配。干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住的是土坯房,吃的是粗粮,冬天零下二三十度,夏天风沙漫天。
而且一去,最少三年,能不能回来,看表现。
决定下来那天,王主任在家里哭了半夜。
她丈夫早逝,儿子在部队,女儿嫁到外地。本来再过几年就能退休,享享清福。现在全完了。
老陈更惨。他老伴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儿子还没工作,女儿在上学。他一走,这个家怎么办?
但决定就是决定,没得商量。
三天后,两人被送上火车。
站台上,王主任穿着旧棉袄,拎着个小包袱,头发白了一半。老陈也差不多,佝偻着背,像个老头。
没人送行。街道的人没来,派出所的人没来,亲戚朋友也没来。
火车开动时,王主任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北京城,眼泪流下来。
她知道,这辈子可能回不来了。
消息传回九十五号院,院里又是一番议论。
“发西北了?真够狠的…”
“活该!收了那么多好处,不该罚吗?”
“老陈也是,小金库的钱都敢动…”
“这下清净了,没人护着那些喝人血的了。”
孙建国听到消息时,正在图书馆整理资料。
同事老张凑过来:“小孙,听说了吗?你们院那事,王主任和陈所长发西北劳改了。”
“听说了。”孙建国头也没抬。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有什么意外的。”孙建国说,“做了错事,就该受罚。”
老张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下班回家,孙建军兴奋地说:“哥,王主任和老陈发西北了!”
“知道了。”孙建国放下包,“奶奶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咳嗽。”孙建军说。
晚饭后,孙建国出门散步。走到胡同口,看见修鞋的刘老头正在收摊。
“刘大爷,这么晚还不收?”
“这就收。”刘老头看了他一眼,“小孙,院里的事,我都听说了。易中海判了,王主任和老陈发西北了。这下,你该满意了吧?”
孙建国笑了笑:“刘大爷说什么呢,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你小子,别跟我装。”刘老头压低声音,“那封信,是你写的吧?”
“什么信?”
“给报社的信。”刘老头说,“全院就你有这个脑子,有这个胆子。”
孙建国没承认,也没否认。
“刘大爷,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我懂。”刘老头点点头,“不过小孙,我劝你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易中海判了,王主任和老陈也发配了,够了。再闹下去,对你没好处。”
“谢谢刘大爷。”孙建国说,“我心里有数。”
他转身往回走。
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当初谁饶过孙家?奶奶生病,弟弟受伤,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谁饶过他们?
易中海判六年,够了?不,不够。
王主任和老陈发西北,够了?也不够。
这院里喝人血的,不止他们三个。
刘海中、阎埠贵、秦淮茹、贾张氏、许大茂……还有一个装聋作哑的聋老太太。
这些人,都还在院里,还好好地活着。
这怎么够?
孙建国走到家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漆黑的院子。
灯一盏盏亮起来,各家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
看起来平静,祥和。
可他知道,这平静下面,是更深的恨,更毒的算计。
易中海倒了,王主任和老陈走了,权力真空了。
接下来,会是谁跳出来?
许大茂?他一直想当一大爷,现在机会来了。
刘海中?虽然瘫了,但官迷的心没死。
阎埠贵?算计了一辈子,不会甘心就这么废了。
还有贾家,没了傻柱的饭盒,没了全院的捐款,怎么活?
这些,都是火药桶。
而他,只需要静静等着,等着这些火药桶自己炸开。
到时候,这座院子,才会真正干净。
孙建国推门进屋。
屋里,奶奶在咳嗽。
“哥,你回来了。”
“嗯。”孙建国脱下棉袄,“明天我去抓药,奶奶的药快吃完了。”
“钱够吗?”
“够。”孙建军说。
孙建国走到奶奶炕边,给她掖了掖被子。
“奶奶,易中海判了,六年。”
苏奶奶慢慢睁开眼睛,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两行泪。
“判了…好……”
孙建国握紧奶奶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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