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颜色的棉布放在一起,有白色青色蓝色,还有两匹格子布和碎花图案的布。除了棉布之外,还有灯芯绒和的确良,灯芯绒只有卡其色和棕色,的确良颜色就鲜艳多了,红色绿色都有。
她从有记忆起穿的就是成衣了,只有衣服哪里不合适才会拿去改一改,还没有拿布回去现缝过,所以之前就没有想过买布。
孟时禾想了想又走到卖布的柜台,伸手指着白色和碎花格子的棉布说:“同志,这个怎么卖?”
她手里提的东西确实不少,但售货员对她也没有比别人更热情,还是那副爱买不买的样子,“白平布每尺三毛,一米九毛,花布和格纹布每尺五毛,一米一块五,都要布票。”
孟时禾听着她的介绍,她只问了白布碎花和格纹布,售货员也就只介绍了这几种,剩下的灯芯绒和的确良没有介绍。
她确实也用不着,灯芯绒大部分人用来做秋冬衣服,厚实又耐磨,连颜色都是耐脏的颜色,但她冬天穿的都是羊绒和呢子,用不着灯芯绒。
的确良是好看,裁成衬衫很受人欢迎,静初就很喜欢,但是她嫌闷的慌,没有棉布透气,所以她的衬衫还多是细软的棉布。
她是没打算买这两种,不过售货员也是连提都没提。她想起孟女士跟她说过,现在有些人做工积极性不高,就是磨洋工,跟以前真是不一样。
以前外公做生意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是想方设法露脸出头,各有各的道,绝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过孟女士说这都是暂时的,这种情况一定会改变,她以前都是随便听听。但那场梦结束之后,她就知道妈妈说的是对的。
孟时禾开口:“那白布和碎花还有格纹的布都要三米吧。”她目光一转又看到柜台下面堆着的棉纱,“还有这个纱,也要三米。”
售货员:“哦,你说这个蚊帐布啊?三米够吗?也是三毛一尺,要票。”
孟时禾:“蚊帐?对,还有蚊帐,那我要十米。”
她交过钱票后售货员给了她一个条子,她就去旁边站着等,等专门裁布的裁完以后,她把条子交上去就能拿布了。
拿到这一堆布之后,她又去了粮管所,她真的不想再吃红薯窝窝头了。
知青下乡第一年因为没有参加劳动,所以吃的是国家供应粮,就是当地粮食部门按照知青原来的城镇定量标准供应。
离开城市的时候,知青的户口和粮油关系会一并迁出,粮油关系就是这部分,上面会写明姓名,粮食定量标准,供应截止日期。
现在孟时禾就捏着她的证明要去粮管所办手续,粮管所会根据这个证明给她建临时档,往后一年她就可以凭这个按月来领粮食,当然,要掏钱。
她每个月可以领三十斤粮食,细粮和粗粮的比例是七比三,等于不管是大米或者精面,她每个月总共可以领二十一斤,剩下九斤她只能领玉米红薯面。
到了粮管所,她把证明交上去,手续办完以后就领了四月份的粮食,精粮要了十斤大米,九斤粗粮也要了,玉米红薯面各一半。
剩下十一斤她本来想全要成精面,就是富强粉,但是粮管所现在没有,只有标准粉,她看着发黄的面,好像还在里面看见了麸皮。
到底还是没有要,她一共这些额度,不能全换了标准粉,还是等之后早点过来看看能不能抢到精面吧。
孟时禾有些迷茫,她现在真是攥着钱花不出去,想买点肉这个时间也早没了,粮食也是,只能凭票和粮本供应。
票没问题,她来的时候拿了不少,有问题的是粮本,粮食只能在粮管所买,粮管所卖粮是按照粮本上的额度,额度用完有钱有票也买不到。
她以前在家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个事情,家里的粮食都是按时送过去的,除了基础的肉蛋奶,还有一些特供食品,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她每个月的额度是三十斤。
她没计算过她每个月能吃多少粮,她想三十斤应该是够的,不过即使够吃细粮也只有二十一斤,还是在她能买到的前提下,买不到她就只能吃粗粮。
从粮管所出来,她围上丝巾推着自行车,后面车座的板子上已经绑满了她买的东西,没有肉没有面,水果牛奶连想都不用想,她又开始想家了。
刚走没几步,她就看见粮管所外面有个男人揣着手低着头来回张望,她左右看看,这条路上除了她没有别人,马上骑上车就走。
刚骑了没多远,一辆二八大杠就追上了她,跟她并排骑着,她侧目一看,正是那个男人。
她心里开始打鼓,骑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旁边的男人也跟着她骑得越来越快,两个人像较劲一样,把自行车蹬出了火星子。
终究因为体力的原因,还有她后座上带的那二十多斤东西,她速度慢下来。不得不慢,她心跳的厉害,肺也不舒服,开始大喘气儿。
这时候才听到那个男人也呼哧带喘地问她:“妞儿,你骑这么快干什么?我就想问问你要不要精面?”
孟时禾一捏刹车,车子一斜脚就踩在地上,反正也骑不过他,干脆停下了,停下以后先把脸上的丝巾紧了紧。
孟时禾:“你有?”
男人:“有,但是需要等两天,而且比较贵,五毛一斤,但是不要票。”
孟时禾想这算投机倒把了,正常富强粉是两毛五一斤,但是需要票还没有货,他这是翻了一倍,不过这也代表这不用粮本,她问:“什么时候有?”
这回男人想了想才说:“两天,不,三天以后,还是这个地方,我等你。”
孟时禾:“行。”
她说完就骑上走了,头都没回,也没敢直接出镇,在镇子里绕了两三圈确认后面没人跟着才往回走。
那男人也是大胆,敢直接在粮管所蹲人,还不遮一下脸,也不怕别人举报,一抓一个准。
说到遮脸,她也没遮,不过脸上好歹围了条挡土的丝巾,看来以后来镇上还是多围两层吧。
魏延心脏砰砰直跳,车都骑不直了,他也不敢回家,在外面找了个小巷子扎进去准备等天黑了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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