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临时驻地万籁俱寂,残片的嗡鸣像根细针,扎得李信辗转难眠。帐篷外的雨丝织成密网,“沙沙”声持续缠绕耳畔,掌心的青铜残片被攥得温热,表面星象纹如呼吸般明暗交替,与掌心血纹的搏动形成精准共振,每一次震颤都像在传递急促的预警。
血纹觉醒的冲击尚未平息,爷爷笔记中“丰城剑池为地脉核心,星钥现世则漩涡生”的朱砂批注,此刻在脑海中格外清晰。残片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烈,掌心血纹的灼热感顺着经络蔓延至小臂,一种强烈的预感在他心中翻涌——丰城剑池那边,必然正在发生异常。
他起身点亮应急灯,帐篷内瞬间泛起微弱的暖光。借着光线,他再次翻开爷爷的考古笔记,其中一页用朱砂绘制的简易地图格外醒目:荣塘镇剑形墓道与丰城剑池被一条红色虚线连接,旁侧批注着“四脉残片,分镇四方,星钥归位,地脉初醒,剑池漩涡,双剑共鸣”。
结合前几日的经历,李信终于串联起线索:荣塘墓道出土的青铜残片,正是“四脉残片”之一,而随着它的觉醒,作为地脉核心的丰城剑池,必然会出现对应的异象。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寻找答案。”李信自语道。他想起丰城市博物馆馆藏的万历版《丰城县志》,爷爷笔记里多次提到,这本志书收录了最完整的“雷焕掘剑”与“剑池镇邪”传说,尤其是“剑契启,脉归心”的出处,大概率能在其中找到佐证。
他小心翼翼地将青铜残片装入双层防水密封盒,贴身藏于冲锋衣内袋,随后拿起车钥匙走出帐篷。雨势虽有所减弱,但夜色依旧浓重如墨,驻地外的安保人员见他深夜出行,立刻上前询问:“李教授,这么晚要去哪里?”
“去博物馆查阅古籍,事关地脉异动,不能耽误。”李信简要说明,出示相关证件后,驱车驶向市区。
半小时后,车辆停在丰城市博物馆门前。这座始建于清代的砖木结构建筑,在深夜的雨雾中透着肃穆与神秘,飞檐上的兽首剪影在路灯下若隐若现,仿佛守护着千年秘密。值班员老陈早已接到通知,披着雨衣在门口等候:“李教授,古籍室的温湿度都按标准调好了,你要的《丰城县志》在三号樟木柜,我已经用钥匙解锁,没敢擅自翻动。”
老陈今年五十岁上下,在博物馆工作了二十余年,沉默寡言却极为尽责,经手的古籍从未出过差错,与李信熟识已久。他接过李信递来的雨伞,领着他穿过空旷的展厅,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展厅内的文物在夜灯照射下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注视着这深夜的访客。
“辛苦你了,老陈。”李信点头致谢,心中的急切愈发强烈。进入古籍室后,老陈仔细交代了“戴手套翻阅、禁止沾水、禁止使用闪光灯”等注意事项,便退到门口的值班室,顺手带上了房门,留下李信独自沉浸在古籍的世界里。
古籍室面积不大,四周矗立着深色的清代樟木书柜,柜门上的铜制锁扣泛着温润的包浆。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的霉味、樟木的清香与淡淡的檀香,那是长期保存古籍形成的独特气息。
李信走到三号柜前,刚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准备拉开柜门,却突然愣住——原本只是解锁但未拉开的柜门,竟在他靠近的瞬间,“咔哒”一声自动弹开,铜锁扣碰撞发出的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突兀。
他心中一紧,下意识环顾四周。古籍室的监控摄像头正常运转,门窗紧闭,玻璃上还残留着雨珠的痕迹,没有任何人员进出的迹象。难道是樟木柜的合页老化,受温湿度变化影响自动弹开?可老陈经验丰富,若有这类隐患早该上报维修。
疑惑间,柜内的一本线装古籍突然自行抽出,“啪”地一声轻落在铺着蓝布的桌面上。李信定睛看去,正是万历版《丰城县志》,封面的宣纸已经泛黄,题签上的字迹虽有磨损,但依旧能辨认出“丰城县志”四个篆体大字。
不等他伸手触碰,书页竟无风自动,快速翻动起来,发出“哗啦哗啦”的轻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控,最终在某一页骤然停住,纸页边缘微微翘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固定。
李信快步上前,目光落在书页上——那是记载“秦始皇抛剑镇邪”的章节,竖排繁体的文字墨迹斑驳,却依旧清晰可辨:“始皇二十六年,天下一统,巡狩至豫章,见丰城有王气冲天,疑有异人潜藏,遂取上古玄铁宝剑,掷于城西南剑池之中,以镇地脉。剑入池底,水涌漩涡,龙吟三日不绝,王气乃散。”
书页右侧附有一幅手绘插图,线条简洁却传神:剑池水面漩涡翻滚,一柄宝剑斜插池底,剑身上隐约有云纹流转,池边还标注着“丰城西南三里”的小字。
就在李信看清插图的瞬间,贴身藏着的青铜残片突然剧烈发烫,掌心血纹同步亮起金色光芒,透过手套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仿佛与古籍产生了某种神秘的能量共鸣。更诡异的是,原本模糊的插图上,水面中央竟多出个黑色漩涡,漩涡边缘缠绕着赤色光丝,与他梦中太阿剑身上的光丝一模一样!
“这绝不是巧合!”李信心中震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纹的搏动频率与书页插图中宝剑的云纹流转完全一致,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走向古籍室西侧的窗户。
推开木质窗扇,冰冷的雨丝夹杂着潮湿的风扑面而来,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他望向城市西南方向——数公里外的丰城剑池,此刻在夜色中竟泛着分层的幽蓝光泽,最外层是浅蓝,向内逐渐转为深蓝,漩涡中心则是近乎墨色的幽光。
原本平静的湖面中央,赫然出现一个直径约十余米的巨大漩涡,正以逆时针方向高速旋转,与常理中的水流规律完全相悖,漩涡边缘的水花飞溅,却诡异般没有发出太大声响。
更令人震惊的是,随着漩涡的旋转,一阵清越的剑鸣声从风中断断续续传来。那声音如金石交击,清脆悦耳却又带着威严,时而急促如战鼓,时而悠长如叹息,与掌心残片、血纹的共振相互呼应,形成一种奇妙的韵律,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
“怎么会这样?”李信下意识喃喃自语,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作为严谨的考古学者,他一生致力于用科学解释历史现象,却从未想过,传说中“剑鸣池底”的场景,竟会以如此震撼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李教授,出什么事了?”值班室的老陈听到开窗的声响,连忙走进来,看到李信站在窗边神色异常,不由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古籍室有什么问题?”
“老陈,你没听见吗?”李信指着剑池方向,语气急切,“剑的声音!还有那边的漩涡,泛着蓝光的那个,你看到了吗?”
老陈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眉头微蹙,脸上满是茫然:“哪有什么漩涡?夜色这么浓,雨又没停,只能看到一片黑沉沉的水面。”他侧耳倾听片刻,摇摇头,“也没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就只有雨打树叶和窗户的动静。是不是你太劳累了,出现幻觉了?”
“幻觉?”李信愣住了。他明明看得真切,那分层的幽蓝漩涡、清越的剑鸣都无比真实,可老陈却毫无察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立刻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对准剑池方向,想要拍摄下漩涡的景象作为证据。可屏幕上显示的,却是一片漆黑的湖面,没有任何漩涡的痕迹,甚至连那标志性的幽蓝光泽都消失不见。
他反复调整焦距、切换夜景模式与专业模式,可无论怎么操作,手机屏幕上始终是普通的雨夜湖面,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更诡异的是,他切换到录像模式,按下录制键的瞬间,手机突然黑屏,无论怎么按都没反应。
“奇怪,怎么拍不到?”李信喃喃自语,心中愈发困惑。他又尝试打开录音功能,将手机举到窗边,可录音文件回放时,只有雨声、风声和远处隐约的车鸣,根本没有任何剑鸣的痕迹。
老陈走到他身边,看了看手机屏幕,劝慰道:“李教授,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连续熬夜研究残片,精神高度紧张,出现幻觉和耳鸣都是正常的。”
他伸手检查了一下樟木柜的合页,“这柜子有些年头了,合页受潮松动,可能刚才你靠近时,气流带动柜门弹开,书页也是被风吹的。我明天就填维修单,让木工过来检修。”
李信没有反驳。他知道,老陈不是在敷衍他,而是真的没有看到、没有听到那些异象。这只能说明,这些超自然现象,或许只有他这样觉醒了血脉之力的人才能感知到,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这种认知,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却也更加坚定了他的使命感——他与地脉、与残片、与那些古老的传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书桌前,重新拿起那本《丰城县志》。此刻,书页上的插图竟泛着淡淡的光晕,与掌心血纹的金色光芒相互映照,插图中的宝剑仿佛活了过来,剑身上的云纹流转速度越来越快,与剑鸣声的韵律完全同步。
李信小心翼翼地取出贴身存放的青铜残片,放在书页之上。残片刚一接触宣纸,便立刻泛出幽蓝光芒,与插图中的宝剑光芒融为一体,形成一道淡淡的光膜。掌心血纹的金色光芒顺着残片蔓延,在书页上勾勒出一道细长的光丝,光丝沿着插图中的漩涡轨迹游走,最终指向剑池方向,形成一道清晰的虚线,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着残片与血纹的共振。剑鸣声越来越清晰,仿佛在向他传递着某种信息。他能感觉到,剑鸣中蕴含着警示之意,似乎在提醒他,地脉正在苏醒,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即将被唤醒,而这股力量,既可能带来希望,也可能引发灾难。
“剑在池中,魂在书中,脉动则书开,人醒则剑鸣。”爷爷笔记中的这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李信瞬间明白了——这不是简单的传说,而是激活地脉力量的条件。随着他的血脉觉醒,青铜残片归位,地脉开始复苏,剑池出现漩涡,古籍自动开启,剑鸣之声响起,这一切都是地脉觉醒的必然征兆。
他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书页的文字与插图上,心中豁然开朗。秦始皇抛剑镇邪的传说,或许并非虚构,而是古人用玄铁宝剑镇压地脉、平衡能量的真实记载。而他手中的青铜残片,含陨铁、朱砂成分,与《越绝书》中记载的欧冶子铸剑原料完全一致,很可能就是那柄上古宝剑的碎片,是开启地脉力量的“星钥”。
掌心血纹的光芒渐渐减弱,但灼热感依旧存在,残片的幽蓝光芒也逐渐褪去,唯有书页上的插图,仍残留着淡淡的光晕。李信正准备将古籍放回柜中,老陈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对了李教授,前阵子清理库房,翻出你爷爷留下的那个木盒子,要不要看看?说不定能定定神。”
爷爷的木盒子?李信一愣。他记得那个紫檀木盒,爷爷去世后一直锁在库房保险柜里,里面装着什么他从没见过。“在哪?”
老陈打开库房角落的保险柜,取出个巴掌大的木盒。盒子表面刻着简单的剑纹,锁是黄铜的,已经氧化发黑。李信接过盒子的瞬间,掌心血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吓得老陈后退半步:“啥玩意儿?”
金光穿透木盒,在地面投射出一道剑形光影。李信下意识地用带着血纹的掌心按住盒盖,“咔哒”一声,黄铜锁自己弹开了。
盒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半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字:“剑池动,地脉醒,四脉聚,太阿生。”字迹苍劲有力,是爷爷的笔迹。
宣纸下面压着块小小的磁石,吸附着三枚铜钱——铜钱的纹路不是常见的方孔钱,而是剑形,边缘刻着星图,与他手中的青铜残片纹路如出一辙。
“这是……”李信拿起一枚铜钱,铜钱刚碰到指尖,剑鸣声突然变得清晰,窗外的雷阵雨也骤然变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啪啪”作响,像是在应和。
老陈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是活了?”
李信没理他,注意力全在那行字上。“剑池动,地脉醒”——说的不就是现在吗?“四脉聚,太阿生”——难道集齐四脉残片,就能重铸太阿剑?
他突然想起青铜残片背面的星图,想起爷爷笔记里的“四脉残片”记载,想起掌心血纹与残片的共鸣……所有的线索像珠子一样被串了起来,指向一个他曾经嗤之以鼻的结论:地脉真的存在,守脉人的传说也是真的,而他,就是干将脉的继承者。
“老陈,麻烦你把《丰城县志》和这个木盒都借我用几天。”李信把铜钱和宣纸放回木盒,“还有,刚才的事……别告诉别人。”
老陈点点头,眼神里还带着惊魂未定:“你……你小心点。”他收拾好古籍柜,又看了看窗外,“真有漩涡?”
李信走到窗边,雨小了些。剑池方向的幽蓝已经消失,漩涡也不见了,只有水面还在微微起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掌心血纹的灼热和耳边残留的剑鸣告诉他,那漩涡不是自然现象,而是地脉苏醒的信号。
他拿出手机,已经能正常开机了。打开地图,搜索“丰城剑池”,页面显示那里是个刚开放的湿地公园,明天正好有场“剑文化节”活动。“去看看。”李信握紧木盒,“也许能找到下一块残片的线索。”
“李教授,要不要我给你泡杯茶提提神?或者送你回驻地休息?”老陈见他神色恢复平静,再次问道。
“不用了,老陈,我再在这里待一会儿,整理一下思路。”李信摇摇头,“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外面的情况,如果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另外,这本《丰城县志》暂时不要对外借阅,我明天会过来做详细的影像记录。”
“好的,我记下来了。”老陈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用钢笔认真记下“三号柜《丰城县志》暂停借阅”,随后转身回到了值班室,没有再多问一句。
古籍室再次恢复了宁静,只剩下雨丝打在窗棂上的声响,以及李信心中回荡的剑鸣。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戴上手套,将青铜残片和木盒放在桌面上,掌心覆盖其上,血纹的余温仿佛在给予他力量。他抬头望向剑池方向,目光坚定——他已经彻底接受了“地脉存在”与“自己为守脉人”的事实,也做好了迎接一切挑战的准备。
夜色渐深,雨势逐渐停歇,天边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李信坐在古籍室中,脑海中不断梳理着线索:爷爷的笔记、青铜残片、血纹觉醒、剑池漩涡、古籍异象、木盒秘语……所有的碎片都在指向一个共同的真相,那就是跨越千年的地脉守护之战,已经正式拉开序幕。
而他,李信,作为干将血脉的继承者,作为守脉人联盟的关键一员,注定要在这场战争中扮演重要的角色。他不知道未来会面临怎样的危险,但他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他会守护好地脉,守护好华夏大地的根基,不让爷爷用生命守护的秘密付诸东流。
就在李信低头翻看爷爷笔记,试图寻找更多关于“四脉残片”的记载时,古籍室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刻意压低的节奏感,正快速向古籍室靠近,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李信心中一紧,立刻警惕起来。这个时间点,博物馆里除了他和老陈,不应该有其他人。难道是烬渊会的人察觉到了异象,寻到了这里?还是有其他不速之客?
他迅速将青铜残片和木盒收回贴身密封盒,握紧拳头,掌心血纹瞬间感应到危险,再次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金色光芒在皮肤下流转。他站起身,目光紧盯着古籍室的木门,做好了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缝后,似乎正在观察室内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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