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龙年，春联得有点讲究，赵叔，预备的有红纸吗？”赵叔刚从抽屉里掏出红纸，李骁龙突然提议，“要不我跟楚娅凤各写一幅，试试能不能对上？”
楚娅凤眼睛一亮：“行啊，同时写？”高猛赶紧裁了两张一般大的红纸铺开，王大圆研好墨，把毛笔分别递到两人手里，又从包里翻出那台银色傻瓜相机，往胸前一挂：“写好了咱得拍照留念，千禧年的春联，意义不一样！”小海举着赛虎的爪子喊：“预备——写！”
楚娅凤手腕一悬，笔尖落纸：“金龙摆尾开新纪”，笔锋灵动，“龙”字写得格外精神——千禧龙年，这字正合时宜。
几乎是同时，李骁龙的笔尖也落在纸上，写下“丹凤朝阳启宏图”，“凤”字沉稳舒展，竟和楚娅凤的“龙”字隐隐相和。
两人写完同时抬笔，高猛先凑过去，念完上联念下联，突然一拍大腿：“绝了！‘金龙’对‘丹凤’，‘开新纪’对‘启宏图’，连字数都不差！这哪是各写各的，分明是提前串通好的！”
王大圆推了推眼镜，指着“龙”“凤”二字：“关键还是千禧龙年，这‘龙’字用得巧，配上‘凤’字，简直是天作之合！”
横批“龙凤呈祥”分着写时，楚娅凤的“龙”字刚劲，李骁龙的“凤”字柔婉，倒像把两人的年纪性情都融进了笔墨里。楚娅凤写“呈”字时，笔尖顿了一下，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圈，像她十九岁心里藏不住的那点慌乱；李骁龙接写“祥”字，最后一捺特意拖得很长，像是二十岁的他，想把这份巧合同意得更笃定些。
贴的时候，李骁龙站在板凳上扶着上联，楚娅凤举着下联比对：“高低正好……间距也合适。”他低头时，看见她睫毛上沾了点墨星子，像落了颗黑珍珠，忍不住提醒：“眼角有墨。”
楚娅凤抬手一抹，反而蹭得更明显，李骁龙从兜里掏出手帕递过去，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俩人都顿了一下，又赶紧移开目光。
高猛在底下拍着手笑：“千禧龙年，龙凤厂，再加上你们俩写的龙凤联，这搭配，老天爷都得说声‘中’！”赵叔也点头：“我守了三十年厂门，头回见这么应景的春联，今年指定顺顺当当！
“你俩这……真是缘分天注定啊。”王大圆啧啧称奇，“跟演电影似的。
楚娅凤自己也愣了，看着李骁龙的下联，又低头看自己的上联，嘴角忍不住弯起来：“我写的时候，真没想那么多……”
李骁龙也觉得稀奇，他本是随意落笔，没想到竟严丝合缝对上了，尤其“新纪”对“宏图”，正合了千禧年的新气象。“可能……是这龙年的喜气在帮着咱吧。”他挠挠头，耳根有点热。
阳光照在红纸上，“金龙”“丹凤”的字样在风里轻轻动，像在呼应着千禧年的钟声。李骁龙看着楚娅凤正用他的手帕擦脸，突然觉得这龙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都早——有些缘分，藏在笔尖，落在纸上，连千禧年的风，都在帮着说“般配”。
贴好春联，赵叔指挥着合影：“都站过来，高猛你别挤小海，尚雪梅往中间点！”赛虎被小海抱在怀里，对着镜头歪着脑袋，楚娅凤站在李骁龙旁边，肩膀离得不远，却没碰到，脸上带着点拘谨的笑。王大圆举着相机后退几步：“看镜头——笑一个！”“咔嚓”一声，把这满院子的红和满院子的笑都收了进去。
“你俩再单独拍一张！”高猛突然嚷嚷，“就站大门楼底下，以春联当背景！”楚娅凤刚要躲，被尚雪梅推了一把：“去嘛，千禧龙年的龙凤联，配你们俩正好。”
李骁龙先走到门楼中间，楚娅凤犹豫了一下也走过去，两人隔着半步远，都看着镜头，又忍不住往春联那边瞟——上联的“金龙”，下联的“丹凤”，横批的“龙凤呈祥”，在红纸上格外醒目。王大圆喊：“靠近点！”李骁龙往楚娅凤那边挪了挪，胳膊肘差点碰到她的，楚娅凤抿着嘴笑，耳朵红得像春联的边。
“咔嚓”又是一声，相机把这瞬间定格——千禧年的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红春联当背景，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在地上挨得很近，像要融在一起。
合影时，李骁龙站在楚娅凤左边，身高比她高出小半个头，肩膀却刻意往里收了收。楚娅凤攥着衣角，在镜头前有点拘谨，嘴角的笑却藏不住。王大圆喊“靠近点”，李骁龙胳膊肘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像触电似的往两边躲，又忍不住偷偷看对方，眼里的光比红春联还亮。
单独站在门楼前时，李骁龙喉结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终只化成一句：“风挺大的。”楚娅凤点头，手指绞着围巾：“嗯，有点。”可谁都没动，任由风卷着雪沫子吹乱头发——他的肩膀想替十九岁的她挡挡风雪，十九岁的目光，正悄悄描摹着二十岁的侧脸。
相机“咔嚓”响时，李骁龙突然侧过头，楚娅凤正好抬眼看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火星子落在干柴上，“腾”地烧起一小团暖。他，她，红春联当背景，千禧龙年的阳光落在身上，把两个年轻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紧紧挨着，像要缠成一股绳。
李骁龙看着王大圆收起相机，突然觉得这龙年的春联，比任何时候都写得值——有些字要一起写，有些照片要一起拍，连千禧年的风，都在红纸上写下“刚好”二字。
后来王大圆把照片洗出来，李骁龙偷偷藏了一张，夹在工作证里。照片上的楚娅凤，眼睛亮得像星子；照片上的自己，嘴角扬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红春联在他们身后，“龙凤呈祥”四个字，像给这两个年纪轻轻的人，写下了一句温柔的预言。
高猛的手机里存着合影，逢人就炫耀“这对联是我哥们儿和他女朋友写的，天作之合”；尚雪梅的直板机里，那张两人对视的照片成了珍藏——多年后再看，照片里的红春联褪了点色，可照片里的人，眼里的光还像二十岁、十九岁那年一样，亮得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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