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高平也陷入对他那“未来火炮”的疯狂推演时,第17号武器测试场,这座“贫瘠的封地”,出现了一种奇特的景象。
何山开着卡车,消失在了通往帝都“铁砧巷”的土路上,他去执行那五万马克的“采购”任务了。
祝云山和高平,两个“痴人”,则各自占据了“圣殿”(机修库)的一角。一个趴在那台V8发动机上,像个外科医生一样测量着零件;另一个则在丘陵的制高点,对着空气计算着弹道。
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不闻不问。
整个营地里,唯一还在“正常”运转的,只剩下了刘承风。
这个团队里最年轻的“理想主义者”,正任劳任怨地履行着他“后勤管理员”的职责。他扛着铁锹,在营房外挖着排水沟,又检查了一遍高平布设的、连接到巴罗斯场长门口的“预警”铃铛线。
林建业走出机修库,找到了他。
“头儿。”刘承风擦了把汗,露出了一个年轻的笑容,“老何去买东西了,祝工和高平又‘魔怔’了。这里总得有个人干活。”
“辛苦了,承风。”林建业递给他一个水壶。
“不辛苦!”刘承风灌了一大口水,眼睛放光,“头儿,我一想到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磨床和锻锤,我就……我就激动得睡不着!我们真的要在这里,造出那份《构想》里的‘铁盒子’了吗?”
他的脸上,满是对“理想”的憧憬和对林建业的“崇拜”。
他是第一个喊出“跟定你了”的人。
林建业看着他。在刘承风身上,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月前,那个在统帅部咆哮的、“政治幼稚”的自己。
“承风,”林建业忽然开口,“你……不失望吗?”
“失望?失望什么?”刘承风一愣。
“失望……我。”林建业平静地说。
“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英雄’。”
刘承风的笑容僵住了。
“你崇拜的,”林建业说,“是那个敢在统帅部,顶撞博格大公的‘疯子’。是那个敢为‘真理’而咆哮的‘异端’。”
“但是,你这几天也看到了。”
“我,”林建业自嘲地笑了笑,“在沈家晚宴上,扮演一个‘被击垮的病人’;我对萨镇东,那个博格的走狗,卑躬屈膝,甚至不惜‘表演下跪’;我对财政大臣魏征,那个‘墙头草’,也只能用‘利益交换’的‘艺术’去换取拨款。”
“我不再咆哮。我学会了撒谎、伪装、妥协,甚至……‘行贿’。”
林建业凝视着这个年轻人:“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在泥潭里打滚的‘工头’,一个不择手段的‘赌徒’。”
“你还……跟吗?”
这,才是他对刘承风的“正式招募”。
刘承风沉默了。
他确实“困惑”了。这几天的经历,与他“理想主义”的信念,发生了剧烈的冲突。他所崇拜的“英雄”,变成了一个他看不懂的“政客”。
“头儿……”刘承风的脸色有些发白,“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做的是‘对’的事。但……但我们用的手段……”
“是‘肮脏’的。对吗?”林建业替他说出了口。
“……是。”
林建业点了点头。他知道,如果不能解开这个“心结”,刘承风的“理想主义”,就会在未来残酷的“低处政治”中第一个崩溃。
“承风,我问你。”林建业指了指机修库,“祝云山的‘内燃机’,是‘理想’吗?”
“是!”刘承风毫不犹豫。
“高平的‘精准炮术’,是‘理想’吗?”
“当然是!”
“我父亲那份《构想》,是‘理想’吗?”
“是!那是最伟大的理想!”
“那么,”林建业的声音变得有力,“为了让这些‘理想’,不至于像我父亲的手稿一样,在书架上‘尘封’二十年……为了让它们,能有机会,变成真正的‘钢铁’,去拯救黑石山隘口那样的三千条生命……”
“……你愿意,用‘肮脏’的手段,去保护它们吗?”
刘承风被问住了。
“在统帅部,我试过了。”林建业说,“我用‘咆哮’的方式,试图扞卫‘真理’。结果呢?我差点被送进‘疯人院’,我父亲的《构想》会再次蒙尘,祝云山的发动机会被‘奥丁’项目吞并,你们四个,会落得比现在凄惨一百倍的下场。”
“那一次的‘激情’,是‘理想主义’的‘自杀’。”
“而现在,”林建业指了指自己,“我对萨镇东‘下跪’,我对魏征‘撒谎’。我‘肮脏’了。但是……”
“我们保住了‘火种’,我们拿到了‘拨款’,我们有了这个‘圣地’。”
“承风,”林建业凝视着他,“真正的‘理想主义’,不是‘激情’的‘咆哮’。那是‘疯子’的自我毁灭。”
“真正的‘理想主义’,是‘忍耐’的‘潜行’。”
“是哪怕在最深的泥潭里,也绝不松开那份《构想》的‘坚忍’。这,才是‘赌徒’的武器。”
刘承风的呼吸变得急促。林建业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所有的“困惑”。
“我……我好像明白了。”
“不,你还不明白。”林建业笑了笑,他从背包里,拿出了父亲那本《构想》。
他没有翻到“动力篇”(祝云山)或“武器篇”(高平)。
他翻到了最后,翻到了那片标注着“未来战术”的、最空白的几页。
“我父亲的《构想》里,‘发动机’是‘心脏’,‘火炮’是‘獠牙’,‘底盘’是‘骨骼’。”
“但这些,都是‘死物’。”
“要让它们‘活’过来,让它们变成‘狼群’,而不是‘单独的铁盒子’,你需要什么?”
刘承风的目光,落在了那几页空白的纸上。纸的顶端,写着两个词:“协同”与“通讯”。
“我……”刘承风的心脏狂跳起来。
“祝云山,负责‘心脏’。”
“高平,负责‘獠牙’。”
“何山,负责‘骨骼’。”
林建业将那本《构想》,和一支铅笔,塞进了刘承风的手中。
“而你,刘承风。”
“你,将是这头钢铁巨兽的……‘神经网络’。”
“我需要你,”林建业指着那几页空白,“用你那台‘修不好’的电台,用你买回来的‘废铜烂铁’,去填满它。”
“我需要你,在一年后,让我们的‘狼群’,在战场上,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我需要你,能用‘电磁’,去‘刺瞎’敌人的眼睛。”
“这,才是‘未来战争’的‘灵魂’。”
“你,”林建业重重地按住他的肩膀,“才是我们五个人当中,那个负责‘理想’的人。”
刘承风低头,看着手中那本重逾千斤的手稿。
他所有的“困惑”、“迷茫”,在这一刻,被一股更宏大、更清晰的“使命感”所取代。
他不再是“后勤管理员”,不再是“跟班”。
他是“神经网络”的奠基人。
他那年轻的脸上,第一次褪去了“激情”的“狂热”,转而升起了一种“理想主义者”特有的、沉静而坚定的光芒。
他猛地合上手稿,后退一步,立正,向林建业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头儿!”
“我明白了!”
“‘圣地’的通讯,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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