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电台室里,一片死寂。
林建业放下了送话器。楚天雄上将那句“请他还‘二十年前,青州大坝’的那一份人情”,依旧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头儿?”刘承风紧张地看着他,“导师……他怎么说?”
林建业缓缓站起身,关闭了电台。
“他……给了我们一把‘钥匙’。”林建业的声音有些干涩,“但‘锁’,在帝都。我必须……再回去一趟。”
“什么?!回帝都?!”
当林建业把这个决定,在机修库里宣布时,所有人都炸了。
“头儿!你疯了吗?!”何山第一个跳了起来,“你忘了萨镇东是怎么‘拜访’我们的吗?现在整个帝都,都当你是‘垃圾堆’里的‘疯子’!你这时候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是啊,头儿!”刘承风也急了,“万一被博格的人抓住,我们……我们就全完了!”
高平没有说话,但他擦拭步枪的动作,明显加快了。
“我们没有选择。”
林建业打断了他们的骚动。他转向祝云山,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因为“钨”这个词而陷入“魔怔”的技术痴人。
“祝工,”林建业问,“我只问你一遍。没有那五十公斤的‘钨’,‘开山’发动机,能成吗?”
祝云山猛地抬起头,他那双高度近视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和渴望。
“头儿,”他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开山’,是‘帝国’的心脏。它追求‘高扭矩’和‘皮实’。这就意味着,它在运转时,内部的‘温度’和‘压力’,将是那台共同体V8的两倍以上!”
“我们用‘A级废料’(博格的礼物)解决了‘筋骨’(传动系统)。但是‘心脏’本身……”
他抓起一块从“要塞炮”上切割下来的“7号合金钢”,又抓起一块“耐高温合金”。
“这两种材料,”他像个教授一样,开始了他偏执的“科普”,“它们的热膨胀系数,天生‘打架’!我们用电弧炉把它们‘强行’融在一起,造出的‘缸体’,就是个‘定时炸弹’!”
“它在‘冷机’时是‘完美’的。可一旦‘点火’……”
他两只手掌狠狠一拍,模拟着“撕裂”的动作。
“……它就会因为‘热应力’不均,自己‘撕裂’自己!就像那台V8一样!”
“除非……”祝云山的声音颤抖起来,“除非,我们有‘钨’!”
“‘钨’,是‘金属’的‘帝王’!”他痴迷地低语着,“它熔点极高,膨胀系数极低!只要五十公斤,不,哪怕只有三十公斤!把它磨成‘粉’,在我们‘炼钢’的时候撒进去……它就能像‘钉子’一样,把这两种‘打架’的金属,牢牢地‘钉’在一起!”
“它就是‘粘合剂’!”
“有了它,‘开山’才能真正‘开山’!”
“没有它,”祝云山绝望地垂下双手,“我们这一个月……全都是在‘做梦’。”
机修库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祝云山的这堂“稀有材料”课,让所有人都明白了。
“钨”,不是“补品”。
是“命”。
“……妈的。”何山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去!头儿,你不能去。你的脸,在帝都太‘扎眼’了。我,一个‘退役老兵’,一个‘黑市’的,他们不认识我!”
“不。”林建业摇了摇头,“这把‘钥匙’,是‘楚天雄的人情’。这扇‘锁’,是‘内阁次长’沈明哲。这扇门,只有我能敲。”
“这不是‘黑市’,老何。”林建业说,“这是比‘黑市’更肮脏、更危险的……‘政治’。”
“我必须亲自去。”
何山不说话了。他知道,林建业说得对。
“头儿。”高平忽然开口。
“说。”
“我陪你去。”高平背起了他的步枪,“我负责‘清理’‘尾巴’。”
“不。”林建业再次摇头,“你和祝工,是‘圣地’的‘心脏’和‘獠牙’。你们两个,绝不能离开这里。”
“刘承风,”他转向最年轻的队员,“你负责‘守家’。看好电台,看好巴罗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七十二小时内没有回来。你就立刻‘销毁’所有图纸,带着祝工和高平,从‘备用路线’撤离。”
“头t……!”刘承风的眼眶红了。
“这是‘命令’!”林建业的语气不容置疑。
“老何。”
“在!”
“我需要你的‘帮助’。”
“头儿,你说!”
“我不能再坐‘军车’回去了。”林建业说,“我需要‘伪装’。我需要一个‘身份’。”
何山瞬间明白了。
“‘铁砧巷’的规矩。”何山咧嘴一笑,露出了“老兵油子”的本色,“这个我熟。”
“我们那辆破卡车,明天正好要去帝都,拉一批‘废料’(镇上收购的)。”何山说,“你就‘混’在‘废料’里。到了‘铁砧巷’,你就是我‘新招’的‘学徒’,负责‘扛包’的。”
“很好。”林建业点头。
“但是,”何山从自己的铺盖下,掏出了一套更破烂、更肮脏、沾满了不明污渍的“平民”衣服,扔给了林建业,“你得换上这个。”
“还有……”何山拿出一顶油腻的、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鸭舌帽”。
“……戴上它。在‘铁砧巷’,你越‘不像人’,就越‘安全’。”
林建业没有丝毫犹豫。
他脱下了那身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的“工装”。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换上了那套“乞丐”般的“伪装”。
当他戴上那顶鸭舌帽,帽檐的阴影遮住了他那双“天才”的、“锐利”的眼睛时,他身上所有的“少校”气质,都消失了。
他不再是“林建业”。
他只是一个即将前往帝都“讨生活”的、底层的“垃圾工”。
“头儿……”刘承风看着他这副样子,声音哽咽。
“我不在的时候,”林建业拉了拉帽檐,最后下达了命令,“‘圣殿’,交给你们了。”
“祝工,别闲着。在我带回‘钨’之前,把‘缸体’的‘模具’,给我造出来!”
“是!”祝云山重重地点头。
林建业转过身,和何山一起,走出了机修库。
卡车在夜色中,缓缓启动。
高平站在丘陵的最高处,像一尊雕像,目送着他们离开。
“圣地”的命运,再次被装进了这辆破卡车里,驶向了那个“吃人”的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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