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陷入短暂的沉默。赵正欣的眼神闪烁了几下,似乎在权衡。旁边的徐蕊手已悄然按在了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气氛瞬间凝滞,空气仿佛都冻结了,连洞外枯枝断裂的细微声响都清晰可闻。
几秒钟后,赵正欣的声音再次响起,竟带上了一丝伪装的平和:“行……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们尊重个人选择。”他退后一步,脚步声略显沉重,“那就……下次再来拜访。希望到时候,你能想清楚,什么是真正的大局为重。”
脚步声响起,听起来像是两人一起转身离去,踩在枯枝上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枯林的寂静中。
投射区的光影似乎恢复了平静。
李然背靠着石壁,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分毫。青鸟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蹲在了桌沿,竖瞳紧盯着投射区靠近门轴下方那片最深的阴影,尾巴尖如同无声的钟摆,极其缓慢地左右摆动。它在感知,在分辨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
“走了?”李然用极低的气声问,眼神依旧锁定投射区。
青鸟的耳朵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否定的呜噜声。它的目光,锐利地锁定了映射区中那片阴影——那里,有一个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极其微弱的能量轮廓,屏息潜伏着!是那个叫徐蕊的女人!她根本没走!
一股无名的恶意顺着李然的脊椎瞬间爬升到脑海中。果然!表面离去,实则埋伏!这些所谓的“联防武装”,行事作风与强盗无异!
当下,李然眼中厉色一闪,心中冷笑:“就算能够交换,我想要的交换对象,可也不是这样的豺狼…”
李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脑中念头急转。硬拼绝非上策。他需要一个试探,一个诱饵。
李然故意走到门后,弄出清晰的开锁、拉动门闩的声音,动作做得很大。金属摩擦的“咔哒”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刺耳。他甚至将沉重的树门拉开了一道足以伸进手臂的缝隙!惨白的天光瞬间涌入,照亮了门口一小片区域。
就在门缝开启的刹那!
门轴下方那片阴影猛地蠕动!一道灰黑色的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骤然暴起!徐蕊眼中闪烁着阴狠与贪婪的光芒,枯瘦却有力的手爪弯曲如钩,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闪电般探向门缝,目标直指门后李然可能站立的位置!她的动作快如鬼魅,狠辣精准,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杀人技!
然而,她抓到的只有冰冷的空气!
李然在她暴起的刹那,早已凭借对危险的预判和敏捷的身手,侧身滑步退到了安全区域,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嘲弄,冷冷地看着卡在门缝里的隐约的身影。
“妈的!耍我?!”徐蕊一击落空,诡异的门重新变成了树干,她又惊又怒!她猛地抬头,回想着刚刚洞内幽青灯火下,李然那双冰冷而戒备的眼睛,以及桌案上怪猫那闪烁着无机质冷光的竖瞳!一股被愚弄的暴怒和被看穿的羞耻感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
“小子!你找死!”她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倾泻而出,试图用凶狠掩饰失手的狼狈。但她终究没敢真的冲进来,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李然一眼,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她猛地抽回身体,带着满腔怒火和未能得逞的怨恨,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转身快步冲下台阶,身影迅速消失在枯槁的林影之中,方向与赵正欣离开的路径一致。
树门被李然关上,他靠在门上,长长吁出一口浊气,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快如电光石火,生死悬于一线!后背的冷汗已浸湿内衫。
“豺狼虎豹……”李然低声咒骂,眼神却更加凝重。这些人的出现,比类人影更直接地昭示着人祸的临近。这看似坚固的山洞孤岛,还能安全多久?
短暂的冲突过后,山洞恢复了死寂,但这种死寂中却弥漫着更深的焦虑,如同无形的浓雾。
“暂时不走了……”李然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重复着之前的决定。但白芷村的异变和联防武装赤裸裸的觊觎,像两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心头。
而眼下最迫切的问题,变得无比清晰——食物!蟑螂肉干早已耗尽,仅靠辟谷丸维持,不仅消耗宝贵的仪式次数,更非长久之计。饥饿,是比诡影更早能摧毁意志的敌人。他必须囤积足够的、能长期保存的食物。
胃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抓挠,提醒着他储备的匮乏。他走到强化版【生态降雨器】旁,看着池中清澈的灵水,这解决了水源,却解不了腹中的空虚。角落里堆着的无根石原矿,无法果腹。生存的压力,从未如此具体。
“驿站……”李然脑海中闪过小芷离开时急切的话语。那个白色石屋,是眼下唯一可能寻求外部交易的点。靠近白芷村?经历了那恐怖的一幕,他绝不想再靠近那里半步,那些门窗缝隙后的冰冷“视线”让他脊背发凉。
一个计划瞬间在脑中成型:
1. 目标:驿站(白色石屋)。尝试与可能留守的邮递员或相关人员进行食物交易。
2. 己方的筹码:正阳石!这是硬通货,尤其是在诡灾高潮期,低光性提升导致消耗激增的当下,其价值不言而喻,远比肉干和蘑菇干更珍贵。
3.规划路线,这一点显然重要,也许需要配合青鸟的猫头鹰。
通过投射区和青鸟共享的“哨兵视野”双重确认洞外暂时安全,尤其是联防武装埋伏和离开的方向。
“青鸟,洞内交给你了。”李然看向桌案上安静舔舐爪子的伙伴,眼神凝重。
青鸟猫甩了甩蓬松的尾巴,算是应下。它的目光投向洞顶嶙峋的岩石,瞳孔微微收缩,似乎在共享着远处枯树枝头那只木纹猫头鹰的广阔视野:“去吧。我会让哨兵配合巡视。早去早回。”它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慵懒,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李然深吸一口冰冷的的空气,猛地拉开树门。惨白的天光再次笼罩下来,刺得他眯了眯眼。他紧了紧略显单薄的衣襟,将清虹剑调整到最顺手的位置,确认两块正阳石在兜里硌着皮肤带来一丝安定感,这才一步踏出。
这是自己第一次独自出门。李然选择了一条相对隐蔽、远离主碎石路、蜿蜒于嶙峋怪石和枯死灌木丛中的小径。
天空中那头展翅低飞的猫头鹰在寂静的盘旋着, 脚下的枯草和碎石踩上去发出“沙沙”、“嚓嚓”的脆响。
在这片死寂的山林中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谨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枯枝扭曲的阴影在惨白的光线下仿佛随时会蠕动,灰蒙蒙的天幕低垂,连风都带着不祥的低语,卷起细碎的尘土。
一里多的路程,在高度戒备下感觉格外漫长,仿佛走不到尽头。终于,绕过一片如同巨兽骸骨般的嶙峋怪石,视线豁然开朗。
前方不远处的空地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座石屋,天空中的猫头鹰不在低飞盘旋,还是重新返回了哨位。
正如小芷所说,墙壁由相对规整的白色石块垒砌而成,在周围一片枯槁灰败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一个被遗弃的、脆弱的希望符号,又像一座冰冷的墓碑。石屋门紧闭着,木门斑驳,门前悬挂着一个锈迹斑斑、造型奇特的铜铃铛,旁边钉着一块字迹模糊的木牌。
李然没有立刻靠近。他藏身在一棵巨大、枝干虬结如鬼爪的枯树后,仔细观察了足足十分钟。石屋周围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门窗紧闭,死寂一片。只有偶尔掠过的、带着腐味的风,吹动那铜铃,发出极其微弱、几不可闻的“叮铃”声,更添几分荒凉与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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