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说变就变,冰冷的雨丝骤然降落,抽打着幽暗的密林,将泥土和腐烂落叶的气息搅得更加浓重。
李然站在一棵湿滑的巨树下,青流袍的避雨效果十分不俗,但外界的寒气还是让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蒙蒙的雾气,混杂着浓烈的血腥味。
他脚下,两具穿着制式联防武装制服的尸体扭曲地倒在泥泞中,暗红的血水正被雨水晕开。其中一具尸体的制服袖章,与记忆中赵正欣和徐蕊的纹样诡异地重叠——又是昌吉城封主的人。
李然的目光落在从其中一具尸体手腕上摘下的金属环上。
环身冰冷坚硬,内侧刻着细小的隶属番号和名字:“昌吉城封主司 - 赵正”。他收起手环,目光被另一类物品吸引——几枚从尸体口袋滑出几枚不知名的圆形金属片。
青鸟躲在李然的袍子里,探出脑袋“咦”了一声。
“竟还蕴含着些许次级灵性……”
青鸟的出声,自然而然的勾起了李然的好奇,他拿起一枚,上面复刻着自家看不懂的文字,但这并不妨碍自家的指腹摩挲着其背上面繁复诡异的符箓刻痕。
在幽暗的光线下,符箓的线条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清辉流转,稍纵即逝。
“上面有字,你认识不?”李然的将其放近,正反面挨个翻了一下。
青鸟看了眼后,便失去了兴致,道:“应是避邪钞。”
“避邪钞?到底是法器还是交易货币?”
“有什么区别吗?正是因为它有用,所以才会被赋予交易价值的,在下界持续性流传了很多地方,才不会变质。”
李然,转念一想也对啊。
“当然,我只是猜测辟邪钞应该是秘境中的交易货币,这玩意在诡界下界流传广泛,除了样式、威能不一样,篆阵却大同小异,这东西在此界,应该有些许驱离邪物的效力。”
李然倒也没有刨根问底,顺手将两人口袋里都翻了一遍,将收集起来的八九枚避邪钞,直接收到了青流袍的口袋里,这玩意自带一股清凉劲,冰冷的金属搁着衣服都能带来一丝异样的冰冷触感。
他环顾四周,雨声和风声掩盖了大部分动静,但密林深处潜藏的恶意让自己有些忌惮,必须尽快离开。他最后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身影迅速没入更深的雨幕和树影之中。
…………
迈进树门后,李然便脱下了青流袍,随即迫不及待的掏出了从驿站交换回来的物品。
损坏的媒介转换灵器在青鸟的捣鼓下,勉强恢复可用状态。
但李然对其破烂相是心有不甘的,抱着试试的态度,在【增溢强化仪式】下,变成了一个崭新的迷你盒。
那在一旁看着的青鸟,算是彻底无语了,这变态的神通能这么用,也算是无语了。
宝盒被自家激活后,又倒了半杯水进去后,激活后,微弱的清鸣声便开始响起。
在青鸟的指导下,李然用正阳石水粉迁出篆纹线,连接上了一盏靠墙摆放的“阵源灵灯”,只见其瞬间散发出柔和、稳定的白光,将整个石洞照的透亮,至此,青鸟的灯笼下岗了。
当然,这类似有些科学迹象的造物 引发李然强烈的兴致,在请教了一翻青鸟后,又从宝盒转换器上迁出另一根篆纹线,镶入了树门中,这一举动顿时引起了亲猫的兴致。
因为被李然最初植入树门中的厉鬼,第一次离树具现,可怜的佟川,昔日大千世界的邪教执事竟变成了一位失去记忆的看门人。
“生魂?”
毕竟是在上界混过的,眼界是不俗的,一眼就看出了这物类的底细。
看着李然投来的视线,青鸟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随后讪讪的笑道:“我……我……我还是叫他树妖吧。”
被充能后的佟川,竟肉眼可见的恢复了昔日的状态。
因为李然的词条在此时也开始闪动起来:
姓名:佟川(异类)
职业:厉鬼
道行:(78\/300年,注意阴间鬼物道行三年约等于世间修士一年道行)。
状态:道行充能中……79\/300……
李然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然后重新将其按进了树门中。
一旁的青鸟下却是意识的舔了舔嘴唇,但随即想到自己就算将这生魂给吃了,重新升上了上界,迎来的绝不是可喜的重生,反倒极可能是极具可悲的家主惩罚,想到灾祸上身的状况,青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 边青鸟的心思,李然完全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从山洞的一角拿出一个油布包,层层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块物件——一块特殊的石板,上面刻画着一个篆阵。
这东西正是前些天在驿站与刘珍交易的物品。
词条再次开始闪烁:
【牵丝篆阵】:墨痕川秘境中的大宗篆阵,有加固防御、驱邪消灾的作用。
勾画篆阵材料:生命媒介——水,混着正正阳石粉。
作为自家的避难所,李然自然对其防御力很是上心,早就开始着手此类事物准备。
身旁边散落着几块较小的正阳石碎片,以及一小堆研磨好的正阳石粉末,闪烁着细碎的红褐色泽。
他拿起一块较小的正阳石碎片和一把粗糙的石锉,开始用力地研磨。刺耳的刮擦声在山洞内回荡,每一次摩擦都带起细小的火星,如同微缩的星辰在黑暗中迸裂。
粉末簌簌落下,在石板上积起一层由褐色渐变而成的幽蓝。
李然的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停下动作,用手指捻起一撮粉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对抗诡影的微弱暖流。
“基础防护……必须尽快完成。”李然喃喃自语,目光投向石壁上用炭笔勾勒出的巨大、繁复的篆阵轮廓。
他拿起一根特制的毛笔——醮着混合了正阳石水粉末,走到壁前,开始沿着线条用力刻画。笔尖摩擦粗糙的岩石,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次用力,毛笔都会在篆纹线条的关键节点爆出细小的火星,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希望火种。
然后李然又将研磨好的正阳石粉末仔细地填涂篆纹线条之中,随着幽蓝的粉末嵌入,篆阵的线条开始散发出一种微弱但稳定的蓝白色光晕,如同沉睡的脉络被缓缓激活。
洞内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微微震颤。
李然后退几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基础符阵覆盖了洞口和洞内大部分区域,随着接入升级版的媒介转换灵器的篆线,篆阵瞬间激活,光晕流转,形成了一层肉眼几乎不可见、但能清晰感知到的能量屏障,而后融进了岩壁中。
这是第一次由自己绘制的大阵,也是能在此地独立活下去的关键一步。
虽然青鸟对此阵很是不屑,但倒也没有出言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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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点砸在蒋合脸上,却带不来丝毫清凉,反而像滚烫的油滴。他蜷缩在一丛枯萎带刺的荆棘之后,粗重的喘息在喉咙里翻滚,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肋下撕裂般的剧痛。
他颤抖着抬起右手,借着偶尔划破夜空的惨白闪电,看向自己的手掌——一块硬币大小的黑斑,如同活物般烙印在掌心。
雨水落在上面,竟然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冒起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仿佛被腐蚀。
剧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脑海中碎片炸开:冰冷的金属棒裹挟着风声狠狠砸在脸上,鼻梁碎裂的脆响;怀中那块珍贵的、散发着带暖意的正阳石被无情地打落,滚入污浊的泥浆;制式武装人员扭曲的面孔在雨幕中咆哮:“感染者死!滚出去!”
那变调的吼声如同地狱的宣告。
“要找到正阳石……必须找到……”蒋合牙齿打着颤,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他撕下破烂的衣襟,用牙齿配合左手,笨拙地将黑斑包裹起来。就在绷带缠绕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荆棘缝隙外的景象,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个模糊、扭曲、仿佛由纯粹阴影构成的轮廓,正无声无息地滑过不远处的空地,朝着枯林镇的方向而去。
那东西经过的地方,本就漆黑的雨丝仿若被渲染上了诡异的灵性。
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他死死咬住嘴唇,将痛呼和惊叫咽回肚里,身体蜷缩得更紧,如同受惊的鼹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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