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的气氛在沈青瑶抛出斌城这份惊天厚礼后,变得愈发微妙而热烈。丝竹之声愈发悠扬,试图掩盖底下涌动的暗流。
百官们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但目光却不时瞟向御座方向,以及那位银发的神秘客。
白岳轼低声拉住穆歌衣袖低斥:“你竟真带东城兄入宫,他身份特殊,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收场…”他目光扫过东城千念,忌惮与不满交织,“还有那贺兰辞,在白府至今不愿离开..”
穆歌无奈一笑,尚未答话,东城千念却忽然开口,声音冷澈:“白公子是在质疑本…在下的能力,还是在质疑穆歌的决断?”
他向前半步,无形中将穆歌护在身后,银发无风自动,“白公子若有疑问,不妨直接问我。”
“东城兄尽兴便是,白某不过是担心你二人安危罢了。”白岳轼话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有我在,只管安心。”东城千念端杯饮尽一口酒,语气笃定。
气氛骤然紧绷。沈青瑶饶有兴味地看着三人,唇角噙着一丝玩味。
恰在此时,乐声骤变,鼓点激越如雨落玉盘!一道火红身影如凤凰展翼,旋入大殿中央——正是轩辕灵!
她一身火红舞衣,如同燃烧的火焰般闯入大殿中央。她的舞姿热情奔放,充满野性与灵气,与宫中规整的舞蹈大相径庭,却别具魅力。
她毫不掩饰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穆歌,眼波流转间大胆而炽热,仿佛要将满腔情意都舞给他看。
一曲终了,她甚至俏皮地朝穆歌的方向抛去一个媚眼,引得席间一阵善意的哄笑和窃窃私语。
穆歌只得无奈举杯示意,避开那过于直白的目光。
东城千念的眼神像想吃人一般,唇角微扬,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他粉瞳微沉,手中酒杯轻轻一顿。他自然看出这舞姿中暗藏的力量流转,但这少女对穆歌的直白企图更让他莫名不悦。
御座之上,龙泽的视线也却从未离开穆歌。他苍白的面容因情绪激动泛起薄红,琥珀色的眼眸中盛着担忧、后怕,以及更深沉的、几乎要溢出的柔情。
宴会看似一片和谐,然而,变故往往发生于最不经意之时。
就在又一曲终了,众人举杯畅饮之际,异变陡生!
一名负责添酒的内侍,低眉顺眼地走向穆歌的案几。
就在他俯身斟酒的刹那,眼中骤然掠过一丝极其隐蔽的狠戾与挣扎,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探向袖口——那里藏着一枚淬毒的细针!
他奉命要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此毒下入穆歌酒中。
然而,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毒针的瞬间,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预想中那枚冰凉细小的毒针并未出现,袖中空空如也!
更让他惊恐的是,体内那枚被种下、用以确保他完成任务后自我了断的“噬心蛊”,此刻也如同沉睡般毫无反应!
计划出了致命的差错!
这一瞬间的僵直和慌乱落在了数道敏锐的目光中。
东城千念粉瞳中寒光一闪,已然察觉那内侍气息骤变,袖中暗藏的动作虽未完成,但其意图已被他洞悉。
穆歌本人也敏锐地感觉到身前内侍呼吸一滞,动作异常。
而那内侍,在极度惊恐之下,眼看计划败露,竟狗急跳墙!他猛地抽出藏于靴筒中的备用匕首(原本用于最后自戕),因恐惧而扭曲着脸,直刺向近在咫尺的穆歌!
“穆公子小心!”
惊呼声炸响!
距离穆歌最近的东城千念动了!
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众人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只觉一股冰冷的劲风拂过!下一刻,那内侍的手腕已被东城千念铁钳般的手指死死扣住!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啊——!”内侍发出凄厉惨叫,匕首“哐当”落地。
东城千念随手一甩,将那废了手腕的内侍如同丢垃圾般掷向扑上来的侍卫,身形已退回原位,仿佛从未离开过。
银发微拂,粉瞳冷冽,周身散发着未散的、令人心悸的寒意。
殿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东城千念身上,充满了震惊、恐惧与难以置信!这等身手,已非“江湖高手”所能解释!
沈青瑶猛地站起身,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东城千念,这一次,那目光中除了审视,更添了深深的忌惮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此子,绝不能留!
龙茗涛手中的酒杯几乎捏碎。东城千念展现出的实力远超他的预估!这已不是棋子,而是随时可能掀翻棋盘的猛兽!
穆歌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对东城千念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
“放肆!给朕拿下!彻查!”龙泽低沉的怒喝打破了寂静,带着隐忍的怒火,“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就在侍卫要将面如死灰的内侍拖下去时,梅尧臣忽然起身,恭敬道:“陛下息怒,此人神色有异,恐非主谋。臣方才观察其动作僵硬,眼神涣散,似有被药物或邪术操控之嫌。需仔细审讯,或可顺藤摸瓜。”
他的话看似在为彻查提供思路,实则巧妙地将“邪术操控”的可能性抛了出来,既解释了内侍的异常,也为后续可能发现的非常规手段做了铺垫。
龙泽只厉声道:“查!给朕一查到底!”
席间短暂的沉默被龙茗涛率先打破。
他举杯朝向穆歌,笑容温润如玉,语气却似有深意:“穆公子这位朋友真是深藏不露,方才那般身手,便是禁军统领恐也难及。不知东城公子师承哪位隐世高人?竟能培养出如此青年才俊。”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东城千念的来历,目光却扫过穆歌,暗含施压。
穆歌正欲开口代为搪塞,武子俊却轻笑一声,摇晃着杯中酒液,语带讥讽:“龙兄何必追问?或许穆公子就偏爱结交这些…来历神秘、手段非凡的朋友呢?先是那鹿妖苏景,如今又是这位东城公子。穆公子,你这府上都快成精怪杂谈之所了,也不怕惊扰了京中安宁?”他这话直指穆歌与异族交往,其心可诛。
白岳轼闻言皱眉,立刻出声维护:“武公子此言差矣!苏景于穆歌有救命之恩,绝非奸邪之辈。东城公子方才救驾之功众人所见,岂可因出身疑点便妄加揣测?莫非武公子认为,阻止了刺杀、护得陛下周全,反倒有错了?”
他虽也对东城千念心存疑虑,但更不容许武子俊借此攻击穆歌。
沈青瑶高坐凤位,将底下年轻人的机锋尽收耳中。
她唇角噙着一丝淡漠的笑意,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所有议论:“哦?看来哀家久居深宫,倒是孤陋寡闻了。穆歌,你身边竟如此热闹?不过…”
她话锋一转,目光如冰锥般刺向东城千念,“哀家倒是更好奇,东城公子这身功夫路数,刚猛诡谲并存,不似中原正道,倒让哀家想起一些…古老的传闻了。公子当真只是寻常江湖人?”她的话语轻柔,却带着无形的重压,直指核心。
东城千念面对各方质疑,面色依旧平静。他端起酒杯,向御座方向微一示意,粉瞳中流光微转,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太后见识广博,在下佩服。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些许旁门左道之术,难登大雅之堂,让娘娘见笑了。至于师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龙茗涛和武子俊,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家师乃山野闲人,早已不问世事,名讳不足挂齿。倒是诸位大人,似乎对在下的兴趣,远胜于今日寿星公主?”他四两拨千斤,不仅将问题轻巧带过,反而将焦点引回宴会本身,暗讽众人本末倒置。
龙泽见气氛越发紧张,适时出声打圆场,目光温和地看向东城千念:“东城公子不必过谦。英雄不问出处,今日公子救驾有功,便是朕的贵客。诸位爱卿也不必再追问,免得失了待客之道。”
他虽如此说,但看向穆歌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关于这位“朋友”的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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