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日子,对唐宋而言,是久违的宁静与充实。
凭借着林风前辈浩如烟海的丹道传承,以及自身在绝境中磨砺出的坚韧心志,他在丹道一途的进步可谓一日千里。
玄木长老虽因心结得解,精神稍振,但身体终究是油尽灯枯,大部分时间仍需静卧。然而,每当唐宋前来请教,他总会强打精神,悉心指点。这位老人浸淫丹道百年,经验之丰富,见解之深邃,往往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唐宋在融合林风传承时遇到的关隘与不足,让他茅塞顿开。
“丹道如修行,重在‘意’与‘火’的平衡。林风那孩子,当年便是过于追求‘意’之极致,忽略了‘火’之根基,方有炸炉之祸。你需引以为戒,根基务必扎实。”玄木长老谆谆教诲,将自身经验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
唐宋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宝贵的知识。他不再仅仅局限于林风的传承,而是以之为基,结合玄木长老的指点,开始尝试融合自己前世身为唐镇时的某些炼丹理念,他常常泡在宗门的丹方阁,查阅古籍,验证所想;又在分配给自己的简陋丹房中,一次次开炉实践,从最基础的辟谷丹、回气丹,到难度更高的通神丹、解毒丹,成功率与丹药品质都稳步提升,甚至偶尔能炼制出带有淡淡云纹的极品丹药。
这一日,唐宋将自己精心炼制的一炉“清灵涤尘丹”呈给玄木长老品鉴。此丹能洗涤修士体内丹毒杂气,虽非高阶,但炼制极考验对火候和药性融合的掌控。
玄木长老取过丹药,仔细观其色泽,闻其丹香,又以神识细细感应其中药力流转,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好!好啊!”他连声赞叹,枯瘦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丹色纯净,药力内蕴,圆融无暇!更难得的是,其中似乎蕴含着一丝独特的‘生机之意’,这绝非寻常清灵丹所能拥有!唐宋,你……你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于此丹中融入自身对生机的感悟?!”
玄木长老看着眼前这个目光沉静、不骄不躁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与激动。他一生阅人无数,门下弟子亦有不少天资卓绝者,但如唐宋这般,身负前辈传承而不拘泥,能融会贯通、甚至隐隐有青出于蓝之势的,实属凤毛麟角!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林风的影子,却又比林风多了一份沉稳与变通。一个压抑已久的念头,在他心中变得无比清晰和强烈。
“唐宋!来,近前来!”玄木长老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老夫时日无多,一身丹道,不忍就此断绝。你虽非我药王谷正统出身,但得林风传承,便与我这一脉有缘。老夫观你心性、天赋,皆是上上之选,欲收你为关门弟子,将我毕生所学,尽数传授予你,你……可愿意?”
唐宋闻言,心中一震。他深知“关门弟子”意味着什么,那是传承衣钵,是责任的托付。他看向榻上气息微弱却眼神炽热的老人,想起林风前辈的遗憾,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得到的帮助,没有任何犹豫,撩袍便拜:
“弟子唐宋,拜见师尊!”
“好!好!好!”玄木长老连说三个好字,老怀大慰,脸上露出了真正开怀的笑容。
成为玄木长老的关门弟子,唐宋在药王谷的地位瞬间不同。
这意味着,他将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可以查阅更深奥的丹道典籍,使用更好的丹炉。但他并未因此而懈怠,反而更加刻苦。
他深知玄木长老的身体状况,油尽灯枯,非寻常丹药可医,延寿更是难如登天。宗门内并非没有延寿丹方,但要么所需药材早已绝迹,要么炼制之法失传,要么对玄木长老如今淤塞的经脉和衰败的生机效果甚微。
“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尊就此离去!”唐宋暗下决心。他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对延寿丹药的研究中。
他反复研读林风传承中关于生机、经脉的论述,结合玄木长老指点的药性相生相克之理,同时,努力回忆着脑海中那些属于老祖唐镇的、破碎却高屋建瓴的炼丹理念与对天地生机的独特理解。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他需要将两种不同体系、不同层次的丹道知识融会贯通,并针对玄木长老的特殊情况,开创出一条前所未有的路。他失败了无数次,炸毁了数个丹炉,耗费了海量药材,引得宗门内一些不明真相的长老和弟子颇有微词,认为他好高骛远,浪费资源。
但玄木长老却始终力排众议,无条件地支持他,将自己的贡献点尽数划拨给唐宋购买药材,并在他每次失败后,与他一同分析原因。
皇天不负有心人。
经过不知多少次的推演与尝试,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唐宋的丹房内,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唤醒万物生机的奇异药香冲天而起,甚至引动了小范围的天地灵气!
丹炉开启,三颗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混沌、表面却隐隐有日月星辰虚影流转的奇异丹药静静躺在炉底!
此丹无名,乃是唐宋融合林风之“细”、玄木之“博”、唐镇之“宏”,倾注心血所创!它不追求霸道的药力强行续命,而是以温和无比的方式,滋养那近乎枯竭的生机,疏通淤塞的经脉,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
唐宋捧着丹药,快步来到玄木长老榻前。
“师尊,弟子侥幸炼成此丹,或可……为您延寿些许时光。”唐宋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充满期待。
玄木长老看着那三颗前所未见的丹药,感受着其中那磅礴却又温和的生机道韵,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他活了几百年,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丹药!
他没有多问,出于对弟子的绝对信任,他取过一颗,纳入口中。
丹药化开,没有想象中的磅礴药力冲击,反而如同一股温暖的泉流,缓缓流淌过他干涸的经脉,所过之处,那些淤塞之处竟被温柔地化开,衰败的脏腑如同久旱逢甘霖,重新焕发出微弱的活力。他那原本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稳定、悠长起来!
虽然距离恢复修为、重返青春还差得远,但那种生命不断流逝的虚弱感,被强行止住了!玄木长老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寿元,至少增加了数年!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因耗尽心力而脸色苍白的唐宋,老眼之中,泪水再次盈眶。这一次,是喜悦,是欣慰,是看到了传承与希望的无憾。
“好孩子……辛苦你了。”玄木长老紧紧握住唐宋的手,“有此数年时光,足矣!足矣!老夫能看到你真正成长起来,能将这一脉传承下去,便再无遗憾了!”
唐宋看着师尊重新焕发出神采的眼神,心中亦是激动万分。投桃报李,他终于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了这位给予他温暖与传承的老人。
经此一事,唐宋在药王谷内声名大噪。不仅丹道天赋得到公认,其尊师重道、知恩图报的品性,更是赢得了宗门上下的一致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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