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莽群山,如巨龙脊背般绵延起伏,横亘于天地之间。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南荒边缘,层峦叠嶂,古木参天,终年弥漫着化不开的瘴气与雾霭。唯有那最倔强的飞鸟,才敢掠过这片原始而危险的天穹。
在小如芥子的“小林村”里,时间仿佛流淌得格外缓慢。
夕阳西下,将天边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炊烟袅袅,如同大地呼出的恬静气息,缠绕在简陋的茅草屋舍之间。村口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老槐树,枝叶繁茂得能遮住半边天,虬龙般的根须深深扎进泥土,是村里老人们谈古论今、孩子们嬉戏玩闹的唯一圣地。
一个皮肤黝黑、身形略显单薄的少年,正坐在老槐树一根粗壮的横枝上,背靠着粗糙的树干,目光有些出神地望着村后那片更加深邃、更加神秘的山峦。
他叫林小牛,名字土得掉渣,是村里老塾师取的,说是贱名好养活。他今年刚满十四岁,正是介于懵懂与明事之间的年纪。和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他穿着浆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裤腿上还沾着泥点,那是下午帮阿爹下田时留下的印记。
但此刻,他看的不是自家那几块薄田,也不是村中升起的炊烟,而是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沉沉大山。
“小牛哥!小牛哥!快下来,二愣子他们抓到一只山跳儿(野兔),正准备烤呢!”树下,一个拖着鼻涕、约莫七八岁的娃子仰着头,兴奋地喊道。
林小牛收回目光,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歇会儿。”
娃子有些失望,但还是蹦跳着跑开了。
林小牛重新将视线投向远山。不知为何,这几日,他总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慌,像是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着,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看不见的地方蠢蠢欲动。尤其是望向村后那片被老人们称为“禁地”的黑色山峦时,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那片山,村里有祖训,严禁任何人深入。传说里面住着吃人的山魈鬼魅,有去无回。就连最老练的猎人,也只敢在最外围活动,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是我想多了吧。”林小牛喃喃自语,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那股不安驱散。他只是个普通的山村少年,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来年风调雨顺,田里多打些粮食,阿娘能多做几件新衣裳,阿爹的腰疼病能少犯几次。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挂着一枚用普通山石刻成的小小的牛形挂坠,是阿娘去山外镇里用积攒的鸡蛋换来的,说是能保佑他平安。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他略微安心。
就在这时,天际尽头,那片被夕阳余晖映照得瑰丽无比的云层之后,似乎极轻微、极遥远地,闪过了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红光。那红光并非霞光,更似……一点燃烧的流星?
速度太快,痕迹太淡,以至于林小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眨了眨眼,再看时,天空依旧只有流云与晚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然而,几乎在同时,他胸口那枚一直温凉的山牛挂坠,竟微不可查地轻轻震动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感知的温热感一闪而逝。
“嗯?”林小牛下意识地低头,拿起挂坠仔细端详。灰扑扑的山石,粗糙的雕工,没有任何异常。“错觉?还是被太阳晒的?”他皱了皱眉,将挂坠塞回衣内,那温热感也瞬间消失了。
他并未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山村少年心思单纯,很快,他的思绪就被家中传来的阵阵饭香吸引了。那是阿娘熬的野菜粥混合着一点点腊肉的香气,对他而言,这便是世间最安稳、最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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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缓缓覆盖了小林村。
白日的喧嚣彻底沉寂下去,只剩下几声零星的犬吠和不知名虫豸的鸣叫。月光被浓厚的云层遮挡,只有些许清辉勉强透下,让村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暗之中。
林小牛躺在自家土炕上,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一个极其古怪的梦。
梦中,他不再是躺在熟悉的炕上,而是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混混沌沌的灰色空间里。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数细微如尘、不断生灭的光点在缓缓旋转、碰撞。它们时而化为地火水风,时而重归虚无,演绎着某种最原始、最本初的韵律。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也化作了这混沌的一部分,随着那韵律缓缓沉浮。一种难以言喻的亲近感油然而生,仿佛游子归家,仿佛倦鸟归林。在这片混沌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博大。
然而,在这片混沌的深处,似乎又隐藏着令人心悸的狂暴与毁灭。那生灭的光点,每一次碰撞都蕴含着足以开天辟地、亦或重归虚无的力量。
就在这时,一片刺目的赤红,如同滴入清水中的浓墨,猛地从混沌深处炸开!那红色带着不祥与灼热,瞬间撕裂了混沌的宁静,将无数光点吞噬、湮灭。
“啊!”
林小牛猛地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心脏“咚咚”地剧烈跳动着。
土炕另一头,传来了阿爹含糊的嘟囔声:“小牛……咋了?做噩梦了?”
“没……没事,阿爹,我起夜。”林小牛压低声音回应,生怕吵醒了熟睡的父母。他摸索着穿上草鞋,轻手轻脚地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到院子里。
夜凉如水,带着山间特有的草木清香。他深深吸了几口气,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平复下来。抬头望天,云层似乎比睡前更厚了,月亮完全不见踪影,只有几颗最亮的星辰,在云缝间顽强地闪烁着微光。
那个梦太真实了。那片混沌,那片赤红……尤其是那片赤红,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傍晚时分,天边那抹一闪而逝的异样红光。
是巧合吗?
他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一个梦而已,能说明什么?自己大概是白天干活累了,又胡思乱想太多。
就在他准备回屋继续睡觉时,目光无意中扫过村后那片黑色山峦的方向。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在那片深邃的黑暗之中,接近山巅的某处,竟然隐隐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暗红色光芒!
那光芒极其黯淡,若有若无,仿佛风中残烛,但在无星无月的漆黑夜里,却显得格外刺眼!
那不是篝火,村里没人敢去那里生火。那也不是磷火,磷火是绿幽幽的,而这光是红的,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灼热与沉重感。
林小牛死死地盯着那点暗红,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傍晚的错觉?梦中的赤红?此刻山中的异光?
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飞速拼接,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他想起村里最年长的百岁老人,在树下拉扯古记时,曾含糊提过一句:“咱们村后那山啊……邪性!老辈子传下话,说那山里……镇着东西哩!是天外掉下来的……不祥之物!”
当时大家都只当是老人家的胡言乱语,没人当真。可此刻,林小牛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暗红的光芒,似乎……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呼吸?
他不敢再看,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屋里,紧紧关上了木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地喘息着。土炕上的阿爹翻了个身,发出均匀的鼾声,阿娘也睡得正沉。
屋外,万籁俱寂,连虫鸣犬吠都消失了。
整个小林村,依旧沉浸在它数百年来一成不变的沉睡之中。没有人知道,村后那被视为禁地的深山里,正悄然发生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更没有人知道,这变化,将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注定要打破这片土地的宁静,并将一个名为林小牛的平凡少年,推向一条他从未想象过的、波澜壮阔而又充满荆棘的道路。
林小牛爬上土炕,却再无睡意。他睁大眼睛,透过木窗的缝隙,死死盯着外面漆黑的夜空,耳朵竖得老高,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
后半夜,就在林小牛精神极度疲惫,几乎要再次陷入昏睡时——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的巨响,猛然传来!
那不是雷声,雷声在高天之上。这声音,却像是从地底迸发,带着一种洪荒巨兽苏醒般的恐怖力量。整个大地都随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炕桌摇晃,碗柜里的陶碗碰撞,发出叮当的脆响。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了?!”
“快跑啊!”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小林村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哭喊声、物品倒塌声、慌乱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火,人影幢幢,乱作一团。
林小牛一个激灵,猛地从炕上跳起。阿爹和阿娘也惊醒了,脸上满是惊恐与茫然。
“阿爹!阿娘!快出去!”林小牛反应极快,一手拉起一个,踉跄着冲出了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惊魂未定的村民。所有人都面带骇然地望向村后大山的方向。
只见那片黑色的山峦,在无尽的黑暗背景下,靠近山巅的位置,此刻正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那光芒比林小牛之前看到的要强烈数倍,如同一个巨大的、跳动的心脏,将周围的山石轮廓都映照得狰狞起来。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如同硫磺般的焦糊气味。
“山神发怒了!是山神发怒了啊!”有老人跪倒在地,朝着大山的方向不住磕头,声音凄惶。
“是禁地!禁地出事了!”猎户林虎身材魁梧,此刻也是面色发白,紧握着手中的猎叉,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快看!天上!”又有人尖声叫道。
众人抬头,只见那厚厚的云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正围绕着那暗红光芒的上空,缓缓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压抑的漩涡。漩涡中心,隐隐有电蛇游走,发出低沉的轰鸣。
天象异变,地动山摇!
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村民中间迅速蔓延。孩子们被吓得哇哇大哭,女人们紧紧搂住自己的孩子,男人们则聚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无助与恐惧。
林小牛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他望着那如同恶魔之眼般闪烁的暗红光芒,心中那股不安感达到了顶点。
这不是结束。
这,仅仅是个开始。
他胸口那枚山牛挂坠,再次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温热感,这一次,绝非错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通过这枚普通的挂坠,与他体内某种沉睡的、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东西,产生了极其遥远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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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地动山摇的巨响没有再传来,山巅的暗红光芒也并未继续增强,只是固执地存在着,提醒着人们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惊魂未定的村民们不敢回屋,纷纷聚集在村中央的空地上,燃起几堆篝火,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脸上充满了忧虑。
村长,一位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的老人,在林虎等几个壮年猎户的搀扶下,站在人群前方。他浑浊的老眼望着后山的方向,久久不语,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
“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禁地里……到底有什么?”林虎忍不住问道,这也是所有村民心中的疑问。
村长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惶恐的脸:“具体的,老朽也不知。只记得我爷爷的爷爷说过,很久很久以前,有天火坠于后山,燃了三天三夜不熄,之后那里就变得邪异无比,草木枯萎,鸟兽绝迹。先祖们认定那是不祥之兆,便立下规矩,严禁后人踏入半步。”
天火?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恐惧之色更浓。对于靠山吃山的他们而言,天火、山神之类的传说,具有极大的威慑力。
“那……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搬村?”一个妇人怯生生地问道。
“搬?往哪儿搬?”村长苦笑一声,“这里是我们的根。离开了这片土地,我们这些山里人,又能去哪里求生?外面……未必就比这里安稳。”
众人沉默了。村长说得对,他们世代居住于此,与外界几乎隔绝,对外面的世界既向往又恐惧。盲目搬迁,很可能死路一条。
“大家稍安勿躁。”村长提高了声音,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或许……这只是偶然的地动,与那传说中的天火无关。那红光,说不定是地动引燃了山里的某种矿石。大家今晚就在此地休息,轮流守夜。等天亮了,我们再派几个胆大心细的,去山脚远远查探一番,切记,绝不可深入!”
目前看来,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村民们虽然依旧恐惧,但也只能依言行事,围着篝火,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黎明。
林小牛和家人坐在一起,阿娘紧紧抓着他的手,手心冰凉。阿爹则沉默地抽着旱烟,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林小牛的心却无法平静。村长的解释,并不能完全说服他。那暗红的光芒,那地底的巨响,那诡异的天地异象,还有……他胸口的挂坠和那个奇怪的梦。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超出他认知范围的、未知的领域。
他抬头,望向那在黑暗中依旧固执闪烁的暗红光源。它像是一颗嵌入大山的邪恶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山下这片渺小、脆弱而又无知无觉的村落。
冥冥中,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小林村延续了数百年的平静岁月,从今晚起,将被彻底打破。而他林小牛的人生轨迹,也将在命运的推动下,驶向一个完全未知的方向。
这一夜,格外漫长。
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驱散了部分黑暗时,几乎所有村民都松了一口气。阳光,总能给人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在村长的安排下,以猎户林虎为首,包括林小牛在内的五六个胆大的年轻人和猎手,拿着柴刀、猎叉,小心翼翼地朝着村后禁地的边缘进发。
越靠近那片黑色山峦,空气中的焦糊味就越发明显。脚下的土地,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龟裂。原本茂盛的草木,在这里变得稀疏、枯黄,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
当他们抵达祖训规定的界限——一条干涸的古老河床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远处那座最高的山峰,面向村庄的这一侧,山体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狰狞的裂痕!裂痕从山腰一直蔓延到接近山巅,边缘焦黑,如同被巨斧劈开,又被烈火灼烧过。而昨夜那暗红的光芒,正是从这裂痕深处透出!此刻在白天看来,那光芒黯淡了许多,但依旧如同伤口渗出的血水,带着不祥。
更让人心悸的是,以那道裂痕为中心,周围的山石都变成了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某种力量侵蚀、同化。一些碎石散落在裂痕下方,也带着同样的色泽。
“这……这绝不是地动能造成的!”一个年轻猎人声音发颤地说道。
林虎脸色凝重,他蹲下身,捡起一块暗红色的碎石。石头入手竟有些温热,表面布满细密的气孔,像是熔岩冷却后的产物,但又有所不同。
“虎……虎哥,你看那边!”林小牛眼尖,指着裂痕下方不远处。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那片暗红色的乱石堆中,似乎半埋着什么东西,在初升的朝阳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非自然的金属光泽。
那是什么?
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林虎犹豫了一下,示意大家保持警惕,然后带着林小牛,一步步朝着那金属光泽的方向靠近。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似乎是一个……残破的、形状不规则的东西。大部分被埋在碎石和泥土下,只露出一小部分弧形的表面,颜色暗沉,像是青铜,却又布满了极其复杂、古朴的奇异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雕刻,更像是天然生成,隐隐流动着难以言喻的韵律。
“这是……什么东西的碎片?”林虎用猎叉轻轻拨弄了一下周围的碎石,那金属物体露出了更多。它似乎不大,只有巴掌大小,边缘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从某个更大的整体上碎裂下来的。
林小牛的目光一接触到那些奇异的纹路,心脏猛地一跳!一种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呼唤感,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升起!仿佛那碎片,与他之间存在着某种无形的联系!
与此同时,他胸口的山牛挂坠,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温热感,甚至……微微震动起来!
他强忍着伸手去触摸的冲动,死死盯着那块青铜碎片。这东西,绝对不凡!它和昨晚的异象,肯定有直接关系!
“看起来像个破烂铜块。”另一个猎人不以为意,“可能是以前掉下来的吧。”
林小虎刚想说什么,林虎却神色一动,低喝道:“别动它!这东西邪门!我们快退回去,把看到的情况告诉村长!”
众人也觉此地不宜久留,那裂痕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他们迅速后退,离开了这片不祥之地。
林小牛走在最后,忍不住回头又望了一眼那半埋在碎石中的青铜碎片。阳光照射下,那些古朴的纹路似乎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沉寂。
他知道,这东西,恐怕远非“破烂铜块”那么简单。它和他,和昨晚的异象,甚至和他那个奇怪的梦,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个巨大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谜团,已经在他面前,掀开了冰山一角。
而命运的齿轮,也从这一刻起,开始了缓慢而不可逆转的转动。
小林村的劫难,或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或者,是某种更可怕的、远超凡人理解的存在,所引发的余波?
林小牛不知道答案。他只知道,从今天起,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是一个懵懂无知、只看眼前田地的山村少年了。
他需要力量,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需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这个念头,如同一颗种子,在他心中悄然埋下。
山风呼啸,掠过枯黄的草木,发出呜咽般的声音,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悲戚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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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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