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化,化了又冻,地面变得硬邦邦,溜滑。陈源每次出门都格外小心,他用藤条把破布缠在鞋底,增加点摩擦力,手里永远拄着一根削尖的硬木棍,既是探路,也是拐杖。
食物成了最尖锐的问题。陷阱几乎成了摆设,偶尔逮到一只饿晕头的山鼠,都算是难得的荤腥。储存的肉干早已吃光,连最后一点咸味也消失了。他开始挖掘被冻得坚硬的地表,寻找可能埋藏的植物根茎。运气好的时候,能挖到些又干又柴、带着涩味的块根,放在陶罐里煮很久才能下咽。更多时候是空手而归。
饥饿感不再是偶尔的抓挠,变成了持续的背景音,伴随着他每一个动作。肚子里空得发慌,手脚有时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他知道,这是身体在发出警告。光靠节省和搜寻自然产物,很难熬过这个冬天了。
他必须主动出击。目标很明确:狩猎。不是靠陷阱碰运气,而是主动去寻找、追踪,甚至面对更大的猎物。这需要更好的体力、更强的耐力和更大的勇气。
他的日常锻炼因此变得更加有针对性。早晨的热身不再只是砍柴,他会模拟狩猎的动作:突然的冲刺、急停、转向,利用树木作为掩护,练习悄无声息的移动。他反复练习投掷削尖的木矛,目标是远处树干上画出的标记。一开始,木矛软绵绵地飞出去,歪斜着落地。他不气馁,捡回来,再投。调整呼吸,感受腰腹和手臂发力的协调。几十次,几百次……渐渐地,木矛带着风声,能更准、更狠地扎进树干了。
他还开始练习潜行。在积雪和林间,如何放轻脚步,如何利用地形隐藏身形,如何控制呼吸,连呵出的白气都要尽量减小。他像一只逐渐适应荒野的动物,学习着沉默和隐匿。
这天下午,天气稍暖,积雪表面融化了一层。陈源决定进行一次真正的狩猎尝试。他带上柴刀,握着最锋利的一根木矛,背上用树皮绳编的简陋背篓,离开了小屋。他选择了之前探索过、发现有野猪粪便和啃咬痕迹的一片林间坡地。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极其小心,眼睛扫视着雪地,不放过任何新鲜的足迹或拱掘的痕迹。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细微声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在一片栎树林附近,他看到了希望——一串清晰的、蹄子状的脚印,印在湿润的雪泥上,还很新鲜。
心猛地提了起来,混合着紧张和兴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俯下身仔细观察。脚印的大小、步幅……是野猪,体型可能不小。他循着脚印,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追踪的过程漫长而煎熬。他必须全神贯注,既要跟上踪迹,又不能发出声响惊动猎物。汗水从额角滑落,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精神的高度集中。跟了将近一个时辰,脚印钻进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他停下来,侧耳倾听。灌木丛深处,传来一阵“吭哧吭哧”的拱土声。
就是这里了。陈源屏住呼吸,慢慢挪到一丛灌木后,透过枝叶的缝隙往里看。一头体型壮实的野猪,正用鼻子奋力拱着冻土,寻找食物。棕黑色的鬃毛根根竖立,看上去十分凶猛。
机会只有一次。陈源估算着距离,调整着呼吸。他握紧了木矛,手臂肌肉绷紧。脑海里快速闪过几个方案:直接冲出去投矛?风险太大,一击不中就可能被狂暴的野猪反扑。引诱它出来?用什么引诱?自己吗?
正当他犹豫时,风向微微变了。野猪突然停止了拱土,抬起头,鼻子在空中使劲嗅了嗅,然后猛地转向陈源藏身的方向!那双小眼睛里露出了警惕和凶光。
被发现了!陈源心里一紧。野猪发出一声低吼,刨了刨蹄子,作势要冲过来。不能再等了!陈源猛地从灌木后站起,用尽全身力气,将木矛朝着野猪的脖颈部位投掷过去!
“嗖!”木矛划破空气。野猪几乎同时发动了冲锋,庞大的身躯像一块滚动的巨石。木矛擦着野猪的肩部飞过,只划破了一道浅浅的血口,反而彻底激怒了它。
“吼!”野猪红着眼睛,加速冲来。陈源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旁边一棵大树后跑。野猪轰隆一声撞在树干上,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陈源趁机从树后闪出,拔出了腰间的柴刀。
野猪调转头,再次冲来。陈源知道不能硬抗,他利用树木作为障碍,灵活地闪避。野猪几次冲撞落空,更加暴躁。在一次闪避中,陈源看准机会,侧身躲过獠牙,柴刀狠狠劈在野猪的后腿上。
“噗!”一声闷响。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后腿一瘸,速度慢了下来。但受伤的野兽更危险。它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陈源,寻找下一次机会。
陈源也喘着粗气,手臂因为刚才那一刀的反震力而发麻。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战斗,拖下去对自己不利。他慢慢移动,将野猪引向一片树木更密集的区域。野猪瘸着腿,愤怒地跟着。
就在野猪又一次试图冲过两棵挨得很近的树之间时,陈源猛地将手中的木棍横着塞了过去,卡在树间,离地一尺多高。野猪猝不及防,前腿被绊,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然倒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机会!陈源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避开疯狂挣扎的蹄子和獠牙,手中的柴刀用尽全力,朝着野猪的脖颈要害狠狠砍下!
一下,两下……温热的血液喷溅出来,沾了他一手一脸。野猪的嚎叫变成了嗬嗬的漏气声,挣扎逐渐微弱下去。
直到野猪彻底不动了,陈源才脱力般地后退几步,靠着一棵树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蹦出来。寒冷、后怕、还有一丝成功的狂喜,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休息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看着地上这头足有几百多斤的野猪,他知道,这个冬天,或许能熬过去了。他费力地将野猪拖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开始处理。剥皮,分肉,内脏小心地收好。这将是未来很多天,甚至更长时间的食物来源。
回去的路变得异常艰难,因为背篓里装满了沉甸甸的肉块。每一步都踩在积雪里,深一脚浅一脚。身体的疲惫达到了顶点,但心里却有一股炽热的暖流。这不仅是一次食物的补充,更是一次证明——证明他有能力在这片荒野中主动获取生存资源,而不仅仅是被动躲避。
回到小屋时,天已经黑透了。他累得几乎虚脱,但还是强撑着把肉块挂起来,用雪擦拭干净柴刀上的血迹。灶坑里的火生起来,屋里弥漫开新鲜肉类的腥气,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全。
这一晚,他睡得很沉。梦里,不再是风雪和恐惧,而是熊熊的火焰,和架在火上滋滋冒油的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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