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峰祖宅的深夜，比山下的城市要冷得多。
阴风顺着地牢狭窄的气窗灌入，卷起一股陈腐的霉味。
高振海被两名族老押送至此，手腕上扣着一对沉重的玄铁环，上面镌刻的符文正幽幽地闪着微光，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锁住了他体内与家族权限相连的每一丝能量。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与束缚，背靠着潮湿的石墙，脸上挂着一抹令人心悸的冷笑。
“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他的声音在地牢里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族规？权限？真是可笑。你们这群守着腐朽规矩的老东西，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U先生’从不容忍背叛，任何一个，他都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那扇唯一的气窗外，一道模糊的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常年处于戒备状态的族老瞬间绷紧了神经，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武器上。
“什么人！”
然而，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一道更迅捷的身影已经从地牢入口的阴影中滑出。
是李炎。
他根本没有看向窗外，而是将一个改装过的手持设备对准了地牢一角的黑暗。
设备前端的喷口无声地喷出一团淡紫色的雾气，那雾气仿佛有生命般，迅速弥漫开来。
“改装过的异能追踪器，加载了‘罪痕显影剂’。”李炎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对于习惯了隐匿和暗杀的人来说，这种药剂是最好的神经毒素，它会放大你最深处的杀意，让你的大脑皮层产生无法抑制的兴奋，从而暴露你的位置。”
他的话音刚落，那团紫雾笼罩的黑暗角落里，空气猛地扭曲了一下，一个原本与阴影融为一体的人形轮廓突兀地显现出来。
那人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神经痛苦，他本能地想要攻击，身体却因神经紊乱而剧烈抽搐，重重地摔在地上。
两名族老惊愕地上前，迅速将其制服。
高振海脸上的冷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没想到李炎的准备竟如此周全，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乌托邦的杀手会在此刻出现。
审讯异常艰难，对方的意志力远超常人，即便在显影剂的作用下，依旧守口如瓶。
直到李炎将一枚银针刺入他脑后的神经中枢，那杀手才在剧痛中吐出一句含混不清的话：“祭典结束……结界一破……他们……他们就会回来……”说完，他便口吐白沫，彻底昏死过去。
他们就会回来。这句话像一柄重锤，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祖宅偏殿的烛火烧得摇曳不定，把高晴烟苍白的脸映照得愈发脆弱。
她蜷缩在软榻上，额角一缕鲜血顺着鬓角滑落，那是强行催动金瞳，透支力量导致经脉灼伤的痕迹。
李炎拧干温热的毛巾，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血迹，又将一小瓶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上。
就在他准备收手时，高晴烟忽然伸出颤抖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力气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哥哥……”她轻声唤道，声音沙哑而虚弱，“我不是想违抗家族的规矩……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再看着你一个人去战斗了。”
李炎的心头猛地一震。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亲口唤出这个称呼。
过去的疏离、猜忌、隔阂，仿佛都在这一声“哥哥”中冰消雪融。
他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以后不用一个人扛了。你的秘密，我的记忆，我们一起面对。”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那块银质怀表。
在昏黄的烛光下，他打开了怀表的背面，露出了内盖上那行新刻不久的字迹：“07号，欢迎回家”。
高晴烟的瞳孔骤然收缩，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终于明白，李炎早已知晓了一切。
他不再是一个被家族排斥的“外人”，一个需要她暗中守护的“任务”。
在这一刻，李炎为她构建的那个关于“家”的虚构情感锚点，终于与真实存在的血缘归宿重合。
黎明时分，天际泛起鱼肚白。
祭坛上燃烧了一夜的火焰终于彻底熄灭，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在晨风中。
与此同时，笼罩着整座朱雀峰，隔绝了所有现代电子信号的“静瞳结界”，如同一个巨大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破碎，化为点点灵光，消散于无形。
李炎独自一人走出祖宅，站在昨夜爆炸发生后留下的焦黑废墟前。
他默默地抬起右手，在心中低语：“系统，签到。”
刹那间，他沉寂已久的视网膜上，熟悉的全息界面轰然展开，数据流如瀑布般刷新。
一连串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他脑海中接连炸响：
【检测到SS级案件‘高氏烟火谋杀案’已侦破，核心线索已锁定，主犯已归案。】
【任务完成度：95%。签到奖励结算中……】
【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奖励：跨时空签到预演（初级）！】
【经验值+1300！】
【警员等级提升！当前等级：罪恶审判者（阶段解锁）！】
经验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暴涨，几乎填满了整个等级槽。
但最让李炎在意的，是系统界面右下角弹出的一个全新功能模块。
【新功能解锁：情感共鸣扫描。】
【功能描述：可对目标人物或残留的强能量场进行扫描，以影像形式回溯其最深刻、最执着的记忆波动。】
李炎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他毫不犹豫，立刻将目标锁定在昨夜抓获、现被关押在地牢深处的那名乌托邦杀手身上。
【启动情感共鸣扫描……目标锁定……正在解析脑波残留影像……】
一幅幅破碎而混乱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最终定格在一幕让他呼吸为之一滞的场景上。
那是在青龙山深处，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洞中，一座巨大的黑色球形建筑静静地悬浮在幽深的地下湖泊之上。
建筑的外墙上，雕刻着无数条首尾相衔的巨蛇图腾，散发着不祥而诡异的气息——毫无疑问，这正是“乌托邦”的主脑所在地。
画面中，一个身穿白色研究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一个巨大的控制台前。
那男人身形挺拔，气质儒雅，赫然便是镜海市的市长，陈默。
只听他用一种平淡无波的语气轻声说道：“07号已突破结界，信息流恢复。启动‘最终人格矫正程序’，必须在他对我们构成实质性威胁前，将他彻底抹除或回收。”
U先生，市长陈默。
最后的拼图，终于完整了。
李炎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这场交锋，终于要从暗处走向正面。
就在这时，一阵蹒跚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李炎回头，看到许阿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向他走来。
老人的脸上布满了泪痕，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
她将一本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泛黄账本，递到了李炎面前。
“李警官……这是当年建烟火厂时的原料进出记录……”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抖，“高振海……他私下里用空壳公司转账，分三次买了一种叫‘蓝水’的禁药……我，我一直不敢说……我怕他们害我孙子……但是现在，我不怕了。我愿意去作证！”
李炎郑重地接过这本沉甸甸的账本，它承载的不仅是罪证，更是一位普通人鼓起全部勇气后的觉醒。
他向着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知道，每一个沉默者的挺身而出，都是对盘踞在这座城市上空的罪恶，最有力的反击。
返程的悬浮车行驶在横跨两山之间的龙脊大道索桥上。
李炎让司机停车，独自走到索桥中央，凭栏远眺。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整座镜海市在他脚下若隐若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
他刚从朱雀峰返回，身上还带着山间的寒气。
系统的提示音却在此刻悄然弹出，没有了之前的喧嚣，只有一行鲜红的警示。
【高危预警：检测到‘虚妄之眼’主节点能量活跃度急剧攀升，来源已锁定：市政府大楼b区。】
李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行字，伸手摸了摸衣兜里那支装着时空回溯仪修复药剂的冰凉试管。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散，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用一场祭典，一个结界，就想封住我的系统，废掉我的眼睛？好啊……那我就在你们最得意的地方，给你们办一场更盛大的葬礼。”
与此同时，数十公里外，白虎崖顶层那间可以俯视全城的豪华酒店套房内，陆小曼修长的手指正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击。
一份被高度加密的文件上传至云端，进度条走到了尽头。
文件的标题，赫然是——“U计划·财政网络拓扑图”。
平静的城市之下，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收紧，风暴已在酝酿，只待一个引爆的契机。
龙脊大道索桥上，晨雾依旧未散。
李炎刚从朱雀峰返回市区，清晨的凉意混杂着城市即将苏醒的喧嚣，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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