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安客栈内,形势千钧一发。
哈勒苏挟持着张捕头,刀尖抵喉,缓缓向楼梯口退去。
巴雅尔和鄂嫩如临大敌,鄂嫩持刀面对追逼不舍却又不敢妄动的衙役,巴雅尔手持铁尺断后,警惕着任何可能从房间或角落发起的袭击。
楼梯口就在眼前。只要下了楼,冲出客栈,混入街道人群,就有逃脱的希望。
然而,就在哈勒苏挟持着张捕头经过一间紧闭的客房门口时——
异变突生!
“砰!!!”
那扇看似普通的房门猛地被人从内侧一脚踹开!两扇门板带着巨大的力道向外扇出!
哈勒苏的注意力全在前方的衙役和手中的张捕头身上,对身侧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毫无防备!
“嘭!”
一声闷响,一扇门板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哈勒苏的后背上!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向前一个趔趄,持刀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一歪!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道矫健的黑影从房中如猎豹般扑出,正是埋伏在此的锦衣卫小旗赵亮!
他时机拿捏得极准,趁着哈勒苏身形不稳、刀锋偏离的刹那,整个人合身撞上,双臂如铁箍般死死抱住了哈勒苏的腰腹!
“呃!”
哈勒苏被撞得向后倒退,后背再次撞在门框上,剧痛传来。
但他凶性已被彻底激发,暴吼一声,不管不顾,抬脚就朝紧紧抱住自己的小旗腹部猛蹬!
一下!两下!力道沉重!
那小旗赵亮也是个硬汉,闷哼着,嘴角溢血,却死也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额真!”
在哈勒苏身后警戒的巴雅尔反应极快,眼见首领遇袭,目眦欲裂,毫不犹豫,手中铁尺化作一道寒光,狠狠朝着小旗的后心捅去!
“噗——!”尺锋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
小旗身体猛地一僵,剧痛让他双臂力量骤松,但他仍用尽最后力气扭头,狠狠一口咬在哈勒苏的手臂上!
“啊!”哈勒苏吃痛,奋力一挣,终于将重伤的赵亮甩开。赵亮软软倒地,胸口鲜血汩汩涌出,身体抽搐着,眼神开始涣散。
而此刻,张捕头早已趁哈勒苏被撞开、刀锋离开喉咙的瞬间,不顾咽喉被划破的血痕,连滚带爬地挣脱开来,嘶声喊道:“快!抓住他们!”
“赵亮!”
从正门冲入的沈默,恰好看到赵亮中刀倒地的这一幕,双眼瞬间血红!那是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
“建虏狗贼!拿命来!”
沈默悲愤交加,绣春刀发出一声凄厉的嗡鸣,人随刀走,化作一道流光,直劈刚刚站稳、气息未平的哈勒苏!
刀势凌厉无匹,完全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另一名紧随沈默冲入的锦衣卫小旗张青,也怒吼着挥刀扑向哈勒苏的两名随从巴雅尔和鄂嫩。
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赵亮踹门扑出、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的刹那,一个原本住在哈勒苏隔壁房间、作落魄文士打扮的中年人——青狐,
悄然推开后窗,如同没有重量的影子般滑了出去,落入客栈后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昏暗的巷道中。
几乎在沈默动手的同时,卢象文带领的李铁头、韩猛等护卫队员,也从客栈大门、侧窗蜂拥而入!
他们按照事先的简单布置,迅速散开,将正在楼梯口附近混战的哈勒苏、沈默等人围在了中间!最外围,是惊魂稍定、重新组织起来的张捕头和他手下受伤的衙役。
小小的楼梯口平台,瞬间成了风暴眼!
刀光剑影,怒喝惨呼,人影翻飞!
沈默刀法绵密迅捷,身法灵动,恨意灌注每一刀;
哈勒苏刀势沉猛刚烈,经验老辣,虽失了先机且后背受伤,但凶悍不减。
两人刀来刀往,火星四溅,转眼间就交换了十数招,险象环生,一时难分高下。
小旗官张青刀法正统,功底扎实,鄂嫩则是战场搏杀出来的野路子,悍不畏死,两人斗得旗鼓相当。
混战中,另一名哈勒苏随从巴雅尔陷入了护卫队员的围攻。
李铁头一马当先,挥舞着一根从工地精挑细选出来,鸡蛋粗一丈多长螺纹钢!这玩意沉甸甸,舞动起来呼呼生风,势不可挡!
“铛!”铁尺与螺纹钢碰撞,巴雅尔只觉得虎口发麻,铁尺几乎脱手!
“给俺躺下!”
李铁头得势不饶人,螺纹钢横扫千军,逼得巴雅尔连连后退。
其他护卫队员趁机或持甩棍戳刺,或用电击棍寻找机会。
韩猛则更为阴险,他绕到战团侧后,看准鄂嫩被张青逼得转身格挡、后背空门大露的瞬间,猛地窜出,手中电击棍狠狠捅在其后腰上!
“噼里啪啦——!”一阵蓝白色电弧暴闪!
“呃啊——!”
那鄂嫩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全身剧烈抽搐,手中腰刀“当啷”落地,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倒下去,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拿下!”几名护卫队员一拥而上,用特制的绳索将鄂嫩捆得结结实实。
只剩巴雅尔还在困兽犹斗,但他独木难支,身上已多了好几处棍伤,动作越来越慢。
李铁头看准一个破绽,螺纹钢一个势大力沉的直捅,正中巴雅尔胸口!
“噗!”
巴雅尔如遭重锤,踉跄倒退,撞在墙上,嘴角溢血,手中铁尺掉落。
“绑了!”韩猛带人上前,同样将巴雅尔电晕捆缚。
现在,只剩下哈勒苏还在与沈默激斗。
但他眼角余光瞥见两名手下相继被护卫队用诡异的手段擒下,又被护卫队团团围住,心知今日绝难幸免,一股绝望的暴戾涌上心头!
“啊——!一起死吧!”
他完全放弃了防守,状若疯虎,刀刀都与沈默以命换命!
沈默压力陡增,一时被逼得连连后退。
“副领队?”李铁头看向卢象文,请示是否插手。
卢象文紧盯着战团,沉声道:“这位壮士身手不凡,且让他们分个胜负。我们围紧了,别让这鞑子跑了就行。对了,先救人!”
他指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锦衣卫小旗赵亮。
几名护卫队员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赵亮抬到相对安全的角落。
有人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粉(卢象关从现代带来的简易外伤药)按在伤口,但血流得太急,效果有限。
“他伤得太重了!需要郎中!”一名略懂包扎的队员急道。
卢象文皱紧眉头,立刻拿起对讲机:“基地!基地!我是卢象文!
府城悦安客栈,我们抓到了三个疑似后金探子,但混战中有一位壮士身受重伤,急需救治!请速派医务许半夏过来!重复,急需许半夏!”
对讲机里很快传来卢象关沉稳的声音:“收到。我亲自送许半夏进城。你们控制现场,保护伤员,我马上到!”
就在这时,战局再变!
久战不下,哈勒苏心浮气躁,一个猛劈被沈默巧妙卸开,中门顿时大开!
沈默岂会放过这等机会?绣春刀如毒蛇吐信,疾刺哈勒苏右肩!
哈勒苏躲闪不及,“嗤啦”一声,肩头衣物破裂,血光迸现!
他痛哼一声,动作一滞。
沈默得势不饶人,刀光一转,用刀背狠狠砸在哈勒苏持刀的手腕上!
“当啷!”短刀落地。
哈勒苏还想反抗,沈默已揉身而上,一记凶狠的肘击撞在他侧肋,同时脚下使绊!
“噗通!”哈勒苏重重摔倒在地。
不等他挣扎,李铁头和韩猛已扑上,电击棍毫不犹豫地戳了上去!
蓝光闪烁,哈勒苏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捆结实了!搜身!”沈默喘着粗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血迹,吩咐道。
他自己则快步走向重伤的小旗官赵亮。
看着部下惨白的脸色和微弱的气息,沈默眼眶发热,低吼道:“郎中呢?!快找郎中!”
“壮士稍安,我们总办已经带着最好的医务兵赶来了!”
卢象文上前,抱拳道,“在下卢氏护卫副领队卢象文,未请教?”
沈默看了他一眼,又扫过周围这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出手果断的护卫队员。
又思及刚才队员多次使用,能发出蓝色光弧,让人浑身抽搐,失去抵抗力的诡异短棍,心中对卢家的评价又复杂了几分。
他探手入怀,掏出一面鎏金铜牌,那铜牌样式古朴威严,中央赫然是三个凸起的篆字——“锦衣卫”!下方是更小的楷书“北镇抚司”以及百户的官职和编号。
“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沈默。”
“锦衣卫!”这三个字,瞬间带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与震慑。卢象文瞳孔骤缩,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身后的护卫队员们更是齐齐色变,眼神中多了一丝警惕和难以掩饰的惊惧。
张捕头刚刚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正由手下衙役搀扶着,听到“锦衣卫”三个字,他浑身猛地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那些受伤或未受伤的衙役们更是不堪,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就连客栈外围,探头探脑的百姓们也脸露出骇然之色。
“原来是沈大人,失敬。”
卢象文态度更加慎重,“今日多亏沈大人与贵属出手,否则恐让这贼首挟持人质逃脱。只是贵属伤势……”
“尽人事,听天命。”沈默看着气息奄奄的部下,声音沙哑。
他忽然想起什么,目光锐利地看向卢象文:“卢副领队,你们为何会在此?又为何恰好围捕这些建虏探子?”
卢象文知道此事瞒不过,便简要将发现可疑关外商贩、跟踪至客栈、本想夜探却赶上衙役临检的过程说了一遍。
沈默听着,不置可否。
他又看向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哈勒苏三人,对卢象文道:“此三人乃建虏精锐探子,身份非同小可。本官需将其押回诏狱细审。”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警戒后院的护卫队员匆匆跑来:“副领队,后院二楼偏房那个济宁书生,不见了!窗户开着,人估计趁乱跑了!”
“跑了?看来这个济宁书生的确可疑。”卢象文皱眉。
沈默冷哼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来,盯着这水泥和蕃薯的,不止一批人。”
不多时,一阵急促的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在客栈外戛然而止。
卢象关亲自骑着那辆久未使用的二手摩托,后座载着背着药箱、一脸紧张的医务兵许半夏,赶到了现场。
看到客栈内的惨状和伤员,卢象关面色凝重。
他先与沈默、张捕头简单见礼,便立刻让许半夏上前救治重伤员。
许半夏虽然年轻,但在卢象关提供的现代医学资料和视频教学下,对外伤处理已有相当水准。
他快步上前,跪倒在伤员身边,打开医药箱,露出里面精致的器械和药品。
剪开染血衣物,检查伤口,清创,止血,动作熟练而稳定,带着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冷静与专业。
沈默看着许半夏那利落的手法和使用的一些从未见过的药物、器械,眼中再次闪过惊疑。这卢家……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其他受伤的衙役和护卫队员也得到了妥善处理。
待到伤员初步稳定,卢象关、沈默、张捕头、以及匆匆赶来的县令刘昌,聚在客栈一间相对完好的客房内,开始梳理这起突如其来的间谍与混战事件。
窗外,夜色已浓。悦安客栈的灯光映照着街面仍未散尽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紧张与肃杀。
一场突如其来的客栈混战,以三名后金探子被擒、一名锦衣卫重伤、济宁探子趁乱逃脱暂告段落。
但各方势力在这北方府城的初次碰撞,却将更多的疑云、警惕和暗流,埋藏在了这渐浓的秋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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