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什么德行，苏落赚不到钱，带着个这么大的孩子，你这做爹的为了20块钱犯得着做得这么难看吗？难怪苏落前些天想不开寻死觅活的，跳河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得亏没淹死，不然真是称你心了吧？”
苏落站出来道：“爸，今天当着牛婶子大家的面，咱们今日就把账算算清楚。”
“算账？”苏进财讥诮地扫了她一眼：“你敢跟你老子算账？好啊，来，我倒要看看你要跟我算什么账？”
苏落还真是要跟他算账。
她不卑不亢地站出来：“如果是我自己，我当然懒得跟你算，但这笔账是一一的，我不能让你就这么模糊过去。当年我为了养那三个孩子，问你借了20块钱，钱是弟弟偷偷给我的，但我还是给你打了欠条，后来你找来我这儿，让我每隔一天，就给你10斤野菜，用作抵债。这是全村子的人都知道的，是吧？”
“是又怎么样？”苏进财不以为意，说到这个他还气上了：“要不是你这个白眼狼利用你弟弟年纪小单纯不懂事，哄骗他拿钱给你，老子能借你这么多？”
苏落没在这件事上跟他扯犊子，而是继续道：“挖野菜是从一一5岁生日那天，你来我家闹事开始的。到今天正好两年半，一共912天，我给你抹个零，就当900天。每隔一天10斤野菜，也就是450天每天10斤野菜，就是4500斤野菜，野菜拉去供销社抵钱，都是1分钱一斤的，这两年多一一挖的野菜，够卖45块钱了。”
苏进财脸色一变，他脑子根本算不清楚账，闻言当场就不干了：“你少给我来这套，哪儿就挖那么多了？跟你老子搞这套？挖两个野菜能挖出四五十块钱来？那大家都不做生意，挖野菜去就能赚钱养活一大家子人了？”
苏落寸步不让：“你回去自己算算就知道了，一一从那天起，每隔一天都会给你家10斤野菜，这是整个村子的人都看到了的，你别想赖账。我不跟你算账，是看在你是我爸，是一一的外公面子上，多给的25块钱就当孝敬你了。以后你要是还拿那20块钱的事情来我家闹事，那我们就去村长跟前评评理！”
苏进财眼底划过一抹心虚，他冷哼一声：“你别跟我搞七搞八的邹这些东西！没钱就算了，老子也不为难你，下次再说！”
他扭头就走，脚步有些慌乱。
牛婶子乐了，冲苏落竖了个大拇指：“你爸估计着急回家去算账呢！”
苏落道：“我也是昨晚一算才发现的，什么20块钱，早还清了！他占我们家一一这么大个便宜，我迟早要讨回来，占我便宜就算了，我就当他生养我一回，两清了。但那些都是一一的钱，我儿子可不能继续当这个冤大头了！”
她低头拍了拍顾一的小脑袋瓜：“宝贝，以后咱不挖野菜了！”
顾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叫“宝贝”，耳根一红，想应又不好意思，嘴巴撅了撅，没“嗯”出声。
牛婶子几人见没什么事儿了，也跟她打了招呼离开。
苏落一一谢过这些热心的邻居，目送他们离开，这才带着顾一回屋子。
娘俩一起收拾被苏进财翻乱的东西。
顾一突然问：“你真要跟牛婶婶去做买卖？”
苏落眨了眨眼睛：“你猜。”
顾一有些着急：“那你刚才说的那个……我……”
苏落知道他要问什么，故意不说，就逼着他主动提。
顾一对着苏落，实在很难为情，但又太想知道了，于是鼓起勇气厚着脸皮问：“你……真要送我去上学？”
苏落笑意盈盈地点头：“那当然了，你妈可是大作家，养出来的儿子是个斗字不识的文盲，不得笑死人了？”
顾一没憋住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随即又不好意思了，努力憋了回去，强行让自己面无表情一点：“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苏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太做作了你，想笑就笑呗，开心了就可劲儿乐，乐呵又不犯法，你脸皮这么薄以后怎么出去讨媳妇儿？”
顾一被她直白的话说得小脸一臊，连忙道：“我才不想笑！你让我去读，我才去的。”他顿了顿又道：“我可以先给你打下手，你要做买卖的话，我跑腿、拎东西都可以，力气很大。”
苏落嗤笑地捶了一下他肩膀：“行了！别搞得这么严肃，小屁孩就该有小屁孩的样子，乐就乐呗。”
她又哥俩好地勾住顾一的脖子，让两人的脸贴到一起，笑道：“你只管放心去读书，啥事儿不用操心，钱的事儿妈都能解决。你忘了妈写书赚钱的事儿了吗？妈不仅要供你读书，还要把你的弟弟妹妹都找回来，咱们一家人团聚，一起吃肉，一起喝酒！妈说了罩着你们，说到做到！”
“真的？！”顾一喜出望外，这次是真的憋不住了：“你真的要把他们找回来？”
苏落坚定又乐观道：“那可不嘛！老妈现在能赚钱了，多几个人吃饭也养得起，带回来饿不死他们！等妈多拿几笔稿费，手上攒了点儿钱，就找报社登寻人启事，把他们都找回来，今年咱们过个热热闹闹的年！”
顾一瞪大了漂亮的桃花眼，仔仔细细地盯着苏落脸上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一丝一毫。
苏落就大大方方坦坦然然地带着笑意，跟他对视。
顾一突然红了鼻尖，嘴巴一扁，扑进她怀里。
带着哭腔的声音闷闷地从她怀里传了出来：“你不许骗人！我相信你了。”
苏落被怀里软软热热的小身子一撞，有种不知名的暖流在心尖蔓延，她忍不住拥住小家伙：“不骗人不骗人，骗人的话就让老天罚我天天拉屎掉粪坑里爬不起来，可以不？”
顾一被她的毒誓逗笑了，闷闷地应了声，又不好意思地从她怀里出来，抹了把眼泪，他感动地看着苏落，一声“妈”到了嘴边，还不好意思说出口，有些羞涩。
苏落见他羞涩的模样，慈祥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宝贝，你粥糊了。”
“粥？啊！！！粥！”顾一脸上的羞涩被慌乱取代，跑出去的时候还差点儿一个趔趄被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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