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叙战略须一锤定音
正所谓：危难见真情。
仇有光的看法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张勇见到扬州陷落，明军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瓜州一隅之地，三面陆地上都是驻扎着数不清的清军将士，江面上还有清军水师，明军的各种物资每日消耗巨大，仓储也是越来越少，估计数日内就可能告罄，他觉得明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不愿意随同明军的这艘大船一同沉没，在张勇的内心里，便产生了一种别样的想法。
只是他还是无法放弃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胞弟张捡，此时的张勇正在同受伤的张捡说着话：
“老弟，你觉得大帅这个主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俺就打算在少爷的身边待着，混吃等死。”
“老弟，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有几年就三十了，到现在连个婆姨也没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大帅真的对你好，为何不给你娶亲呢？”
“哥，你还讲俺呢，你比俺还大两岁，你不也是没给俺娶个嫂子？”
张捡反问道，两人虽然是亲兄弟，但是由于人生际遇的不同，一个是北地口音，一个是霍丘口音。
“额早就有婆姨了，只是后来病死了，算命的说，像额们这样杀人太多的武夫，都会克家人的。远的不说，你看李自成、李成栋他们，连一个亲生的孩子也没有！而你不一样，你没有造下太多的杀孽，应该对自己终身大事上上心的。真不是大帅有意耽误你？”
“还真不是，要怪只能怪实在是太忙了。否则如果能够闲下来的话，以俺这身素质，用不着大帅关心，不知道会有多少漂亮女人，愿意主动投怀送抱呢。”
张勇看了一眼张捡，看上去黑的跟碳球似的，嘴大唇厚，怎么看都跟英俊搭不上边，当然张勇也是一个熊样。
“咳咳，以后这种吹牛的话，不要再说了，受不受女的欢迎，我难道不比你更清楚？”
“俺哥，你不要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家威风……”
“行了，老弟，假如，额是说如果，额想回陕西，你愿不愿意跟额一块回去？”
“俺哥，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张捡突然瞪大眼睛严肃地询问道。
“老弟，你听额说，你这人太善良了，可是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额们更应该保护好自己……”
“俺哥，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
“额是说，要不，你不要跟着张大帅了，跟着额走，额带你去过好日子……”
“张勇，你想投敌？”
张捡突然大怒地吼道。
“老弟，你做什么？额可是你亲哥，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哥，叛变的事可真的不能干啊，否则俺们亲兄弟就要变成敌人了。”
“张大帅真的对你有这么重要？让你连亲哥哥也不顾了？”
张勇嗔怪道。
“哥，自从俺来到张家，无论是死去的老爷，还是夫人和少爷，他们从来就没有把俺当成下人。俺从小就和少爷一块长大，不是亲兄弟，但是亲如兄弟，俺们俩一块做坏事，一块受惩罚。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少爷，你懂吗？哥！”
张捡无比严肃地说道。
张勇看着张捡，发现自己对这个平时笑嘻嘻的“傻大个”弟弟，真的是小看了，他的内心里面对于自己想要的，其实非常清楚。
兄弟俩陷入了沉默当中，张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收尾。
“张参将，你在吗？大帅有招！”
吴松的话突然在外面响起来，打破了兄弟俩之间的沉默。
“哎，我在的，我来看弟弟，马上就出去。”
张勇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参将样子，官话之中不掺杂一丝口音，回头再次看了一眼张捡，说道：
“弟，你安心养伤，放心吧，额今天的话，就当额没说过，额绝对不会弃你不顾的。”
“嗯。”
张捡看到张勇离开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
等到张勇来到张鹿安的卧室，见到众人已经到过之后，连忙告声罪，张鹿安摆摆手，直接示意大家，就未来出路畅所欲言。
“其实我军只有一个出路，那就是尽快东下，前往崇明岛。只是听说崇明岛也为敌人所占据，到时候恐怕又要有一番恶战，还得派人去登莱，调遣海船前来接人。”钱澄之说道。
“问题是如何通过清军重兵设防的江面防线？到了崇明岛又如何来进行防守？”
应廷吉说道。
“关键崇明岛到底能不能守得住？”
张鹿安反问道。
“崇明地势平坦，一望无际，只有崇明县一座城池在，易攻难守，想要具有强大的防守功能，至少得进行长时间的工程建设，就怕清军不会给我们那么长的时间。”
应廷吉说道。
“还有一点就是我们的船只在之前的水战中损失严重，我和老孟统计了一下，目前还有四艘完整的炮艇，其他的大舰、艋舢数量不足百艘，以现有的运力根本无法把瓜洲这边的数万军民给一次性运到崇明岛。
更何况沿途还要进行一系列的水战，我方的护卫力量也是非常不足。如此一来，在没有外界的支援情况下，不考虑战损，咱们至少也要分两次才能将瓜洲的军民给撤离完毕。”
牟国卿说道，浮山水师第一协经历过一系列的战斗，包括王桂、杨文科和葛之纶三营水师都是几乎全军覆没，水师船只和水手都是损失巨大。
牟国卿因为带人刚刚到达瓜洲，对于损失情况还在作进一步的详细统计，之前没有来得及向张鹿安汇报。
“实在不行，就让陆师转为水师，反正不过是驾船，想必也没有太难的，之前左帅那边就是水陆师不分的。”
张勇说道。
“风平浪静时划船和战斗行船是完全两码事，很多人在船只剧烈晃动的时候，压根都站不稳，如何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
就算勉强用之，现在不是讨论船只问题吗？
我方的伤员至少有四千余人，这么多人也是需要特别的照顾的，船上空间不能太小……”
孟大江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一定要在明知道清军围堵的情况下还一定要去崇明岛？为何不能直接杀向江南呢？也许我们直接杀到江南，就能够得到江南百姓的拥护，而变得一呼百应了呢？到时候岂不用再长途奔波了？其实兄弟们听说，要从大海上长途航行，很多人都有畏难情绪和惧怕心理。”
张勇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众人都是沉默了，过了一会，钱澄之率先说道：
“这种可能性太小了，我家大帅还不一定有那么大的威望，来确保江南士绅官吏一定能够服从。更为重要的是江南的清军实力太过于强大，洪承畴的手里掌握的至少有数十万兵，相对而言我们兵弱，恐怕无法站得住脚。”
“那为何不把登莱的兵力和物资撤到江南来呢？到时候岂不是兵员和物资都有了？再以江南的富庶提供军饷，岂不会所向披靡？”张勇继续反问道。
“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等你们去了登莱以后，就会明白，那边的群众基础和产业基础都是提前准备的，我们有一定的优势，贸然地进入江南，不一定会受到江南士绅官吏的欢迎，但是如果让他们体验到清廷的高压统治以后，咱们再过来的话，有个比较，我们才会备受欢迎。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大军向东进军崇明，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是如何行军，如何打仗和护卫百姓，接下来就讨论这些内容。”
张鹿安一锤定音道，他说的已经足够直白了，江南的士绅群体是最为难缠的一群人，将极端地自私自利发挥到了极致，说大明实际是亡于江南士绅之手，也能说得过去。
经过清军以文字狱的模式制造大量的冤假错案以后，借助这些案件对江南士绅进行全方位打击以后，江南士绅百姓才能回想起来明朝的好处，到时候自然会乖很多。
很多人都是只有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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