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哧吭哧，好吃，如烟姐你手艺真好，外面五星酒店的大厨都比不上。”
“噗，吃你的吧，都是院子里的茄子辣椒，连肉都没一片，哪里就能跟大厨比了？”
“那也好，反正如烟姐做的就是最好，如烟姐你别光顾着看，你也吃。”
“……”
就两个简单的素菜，大瓷碗装着，赵天却吃得很开心，发出的声音跟猪一样，柳如烟就斯文多了，吃得少，多数时候是看着赵天吃，偶尔给夹菜递水。
吃得差不多，赵天问道：“如烟姐，现在就你一个人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昨天到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很多话都没来得及说，他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如烟姐父亲去世了，现在那黑白遗像就挂在堂屋最里面的墙上。
柳如烟也没觉得多么悲伤，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打算？没文化，没技术，出去打工有没有人要不说，我还怕迷路被拐跑呢！”
一个“拐”字，道尽心酸，其实她自己就是这个“拐”字下面的悲剧。
赵天挠挠头，没想好怎么说。
柳如烟长吸一口气，又笑道：“没事，反正就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呀，就这么呆在村里挺好。
倒是你，小天，放着好端端的城市不呆，你跑回这山窝窝里来做什么？”
赵天呵呵一笑，口花花道：“想如烟姐你了呗，我决定了，如烟姐你不走，我也不走了，我就在这山窝窝里呆着，陪你一辈子。”
其实还是有些故事的，只是对面的女人这一生已经够不幸了，他并不想自己那点破事再为她添几分忧愁。
谁知这话听着柳如烟一点没有开心，反而突然变了脸色。
“你说你不打算走了？”柳如烟沉着脸，仿如一座正在酝酿的火山。
赵天心里发毛，干笑道：“是，是有这个想法，那什么，如烟姐你没事吧？”
柳如烟没事，她只是“嘭”的一声拍在桌子上，看着赵天一个劲落泪。
某一刻，她忽然起身跑进房间，将赵天的背包拿了出来，往外面院子里一扔。
“出去！”
“你给我出去！”
“这穷山窝窝里有什么好的，你好不容易出去了，为什么要回来？
回来将来连媳妇儿都娶不上，能有什么出息？”
“我不要你陪着，我一个人就可以很好，你走，你现在立刻走，不然就别喊我姐。”
“……”
柳如烟情绪十分激动，那一脸怒色，印象中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看她现在的样子，赵天呆呆的，说不上为什么，心里酸酸的，潮潮的，堵得难受。
也就这个时候，外面有声音进来。
“哎哟，怎么好端端就发这么大的火，莫非是不欢迎我这大媒人？如果真是那样，那我可就走了啊！”
这是张媒婆，五十多了，脸上打着厚厚的粉底，涂着腮红，头上还带着两朵喜庆的大红花。
张媒婆早些年也是村里的，现在已经搬到镇上去了，话语间“摇曳多姿”的走了进来。
赵天有些纳闷，暗道这老娘们跑来干嘛，莫非要给如烟姐说媒？不过好像也对，如烟姐今年二十五了，要换个家庭，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只是为毛一想起如烟姐要嫁人心里就不爽呢？他突然好想打这姓张的老娘们，真的！
也就在赵天想着要不要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柳如烟忽然笑着说道：“张姐你来了？快屋里坐，我正想找你呢，这两天我都想好了，我觉得那边不错，条件挺好的，我打算嫁过去。”
话音落下，张媒婆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花，拍着柳如烟手背道：“总算想明白了，也不枉姐姐我一趟又一趟的牵线做媒啊！”
一边说，脸上的粉一边不停的劲往下掉，尤其那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个姐姐，当真能恶心死人。
柳如烟一边擦眼泪，一边陪着笑脸。
张媒婆又埋怨道：“要我说，这事早就该点头了，你仔细想想啊，你什么条件，那边什么条件，你这要过去，能亏得了？
那边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房子，有车子，家里还有生意，虽然有两个孩子吧，可是也都大了，不用你操心。
关键这上了年纪的男人啊，最会疼人了，到时候你要再给他生个一男半女，那你这辈子就不用愁咯！
讲真的，这样的好机会，要不是姐姐我人家看不上，要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才轮不到你……”
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掩嘴“娇笑”起来，落下满地的粉。
赵天这时也顾不得恶心了，问道：“慢点慢点，张媒婆，你说谁？年纪大，还有俩孩子，你确定你是来保媒，不是来坑人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可这个时候赵天心里已经有火了。
张媒婆似乎这才发现还有个人一样，瞥了一眼，胖手扇风白眼哼道：“死孩子，说什么呢？那么好的机会，别人想都想不到，怎么就坑人了？”
扭头又对柳如烟不满道：“如烟啊，不是当姐姐的说你，你这既然都想好了，就该早点跟这种穷光蛋划清界限。
你看他有什么好啊，除了年轻长得是那么回事，他哪点比得上老马？不信你就问问，房子他有吗，车子他有吗，工作事业什么的，他有吗？
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有没嘛，这样的人跟着他做什么，一辈子吃苦受累？
如烟啊，听姐一句劝，早些断了，别脚踩两条船，不然到时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到底是当媒婆的，够势力，嘴皮子也够厉害，就是眼神不太好，貌似都不认得赵天了。
柳如烟赔笑道：“张姐说得是，其实我跟他一点关系没有，真的。”说完面向赵天，寒着脸道：“赵天，你现在看见了，我要嫁人了，我马上就要嫁到镇上去。
那人你也认识，就是从前村里的马光棍，曾经大家都看不起，但现在人家发达了，要房有房，要车有车。
这种苦日子我受够了，我要嫁过去过好日子，这穷山沟，你乐意呆你自己呆。你要乐意一辈子没出息，你要乐意一辈子被人瞧不起，那你尽管留下，没人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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