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世界。
李世民笑了笑，将目光扫过面前诸多大臣，心中暗自感慨了一句。
还好这些家伙没有一个比得上王翦的，否则的话真挺麻烦呢。
长孙无忌等人不明李世民之意，也不敢说话。
只有太子李治将李世民心中的感慨说了出来，道：
“这就是世家之祖的含金量吗？确实惊人！”
李世民嗯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是啊，王翦这种人，无论在任何一个朝代他都能位极人臣。”
“在大秦，他能封侯。若是在大宋或者大明去走科举路线的话，一个宰相也是探囊取物。”
李治再度震惊，道：
“父皇，有这么厉害？”
李世民哈哈地笑了起来，正色道：
“傻孩子，朕问你，王翦输给过任何人吗？”
李治认真思考了一下。
王翦对阵廉颇似乎就一次长平之战？
那次廉颇被换将，而且当时王翦还只是个无名小卒，用来比较还是挺勉强的。
算是两人打个平手吧。
至于李牧……
李治心中一动，对李世民道：
“父皇，儿臣记得有一次王翦进攻李牧，先锋军被击溃后就主动撤退了。”
李世民笑呵呵地反驳道：
“但王翦并没有收到始皇帝任何责罚，为何呢？因为在和李牧主力对阵前，王翦就已经圆满完成了所有始皇帝交代的任务。”
“所以他在先锋略受挫折的情况下就选择罢兵，始皇帝不但没有责罚他，还觉得他用兵稳重。”
“你觉得，这种掌握君王心思的能力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吗？”
李治再度愣住，终于回过神来，明白自家父皇要说的是什么。
和文治武功相比，王翦最大的能力其实就在于他将对君王心思的掌控和自身的个人能力进行了一个极致的结合。
君王交代下来的任何任务，王翦都能搞定。
君王觉得功高震主，王翦主动告老还乡。
君王需要力挽狂澜，王翦临危受命。
甚至君王碍于大王颜面不愿意说的质子问题，王翦也主动解决，把整个王氏家族所有男丁“押”在了咸阳城。
要知道王翦面对的君王可不是一般人，是华夏历史上前无古人的始皇大帝嬴政！
若换上其他绝大部分的华夏皇帝，那王翦真是手拿把掐，随随便便就死死拿捏了。
李治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
“原来如此，这就是王氏能成为千年望族的奥义啊。”
说到这里，李治忍不住看向大殿中的一名表情沉静之老者。
他是大唐礼部侍郎王庆，当代太原王氏家主，王翦的第三十世孙！
三十世……
连续三十代传承不绝，绝大部分时间都稳稳地站在当世一流乃至顶流家族的行列。
这是华夏任何一个王朝的皇族都做不到的事情。
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谁说华夏王朝是皇帝的王朝了？
或许，世家才是华夏王朝真正隐藏在幕后的主人。
一个个王朝，一代代皇帝，固然是这些世家们俯首称臣的效忠对象，但又何尝不是他们冷眼旁观暗中取笑的台上伶人？
李治这一刻突然发自内心地觉得害怕，以及庆幸。
还好有金幕。
还好在没有金幕的华夏历史中，出现了一个叫做黄巢的人。
黄巢啊黄巢，你是导致大唐覆灭的罪魁祸首，但也是华夏历史的超级功臣。
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李治脑海中坚定了一个想法。
科举，千年大计！
只有坚持不懈地用科举制度，源源不断地用全天下寒门庶子中最精英的人才对这些门阀世家进行冲击，才能永久性地杜绝世家过去千年的那种可怕和辉煌。
世家传承下来的经验固然是无比宝贵的财富，但想要把这些经验发挥出来，关键还得看人。
只要世家中的某一代或者某几代不中用，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顶级寒门士子们就会凭借着自己的超级智慧迅速追上差距并实现反杀。
一个有祖先千年经验的世家庸才，在无师自通的科举天才面前狗屁也不是！
只要科举还在，某个家族最多也就能昌盛几代，最终还是会被来自科举的后浪天才们拍死在沙滩上。
科举制度是世家棺材上最牢固的钉子，是阶层流动的根基，更是华夏文明发展出来的人类历史上最先进选拔制度。
先有黄巢，再有科举。
从此，华夏虽有千年传承，却再无千年世家！
李治想到这里，心中不再那么恐惧。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他重新将目光转向金幕。
现在，他要欣赏世家之祖王翦在历史舞台上最惊艳的表演了。
金幕中，画面却突然转到了草原上。
已经成年的匈奴头曼单于长子莫独正率领部下的一千骑兵进行训练。
他表情冷酷，冷冷地对着面前的一千名部众道：
“记住我的话了？”
诸多骑兵争先恐后地开口：
“鸣镝所向，箭矢所至！”
莫独露出了笑容，点头道：
“很好。”
说完，他拿出了一支箭头形状怪异的箭矢。
这就是“鸣镝”。
莫独将鸣镝搭在弓弦上，猛然拉满，对着不远处的一只羊射去。
呜呜呜——
鸣镝在空气中发出尖利无比的响声。
下一秒钟，一千支箭矢密集地射向这只羊。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直接将羊射成了刺猬，在羊尸体的周围还有数不清的箭矢扎在地上，令人望而生畏。
莫独环视众人一圈，满意地点头道：
“很好。”
莫独从月氏逃离回归匈奴后，他的父亲头曼单于就给了他五千部众，让他独自率众离开王庭“锻炼”。
原因也很简单，头曼单于觉得这个大儿子野心勃勃，随时都可能上位。
草原之中，践行的是真正的丛林狼群法则。
当头狼逐渐老去，狼群中已经成年的新一代饿狼们就会蠢蠢欲动，准备挑战头狼并取而代之。
所以头曼单于早就存了想要撤掉莫独太子之位的心思，上次莫独在月氏当质子的经历就是一次尝试。
碍于莫独的母亲，上一任匈奴大阏氏的娘家蓝氏过于强势，头曼单于没办法强行诛杀回到匈奴王庭莫独，便只能采用这种方式。
但，这真的能阻止莫独吗？
莫独回想着老爹头曼单于对自己做的一切，手上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从身后箭篓中拿出了一支新的鸣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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