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仙奔至山神庙前。
才发现庙门早已腐朽。
门框上的门神画像神荼、郁垒的身影被血雾染得面目全非，桃木已经斑驳。
只剩下两双还透着点黑色的眼珠，像是在盯着他们。
左慈推开门。
庙内积满了灰尘，供桌上的神像早已碎裂，只剩下半截底座看，底座上刻着山神名讳。
九灵元圣神念一扫。
却发现，该山神的名讳。
早就被人刻意用血色的颜料，涂改成了“易小姐”三个古篆。
“这座山神庙，也被梦轮教团的巫女们改造过。”
九灵元圣皱起眉头。
周身的先天元气开始外放，在两人周围形成一道白色护罩。
“不过神像上残留的香火愿力还在，虽弱，却能暂时隐匿咱们的气息。”
说完，九灵元圣伸手一挥。
一道清光掠过庙门两侧的桃符。
拂扫去桃符上面的污秽，露出神荼、郁垒的名讳。
由他们两位上古门神帮忙遮掩一二行踪。
随着名讳显现。
一股亘古久远的守护道韵在庙中弥漫开来，将二人周身的气息彻底隐去。
暂时解决了，他们在豫州境内光柱坐标的问题。
见身上的光柱消失。
左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豫州之地，诡谲程度更甚冀州。
铺天盖地的污秽、邪祟朝两仙涌来，纵使左慈这位地仙也无法完全招架。
虽然身为地仙，早已托举洞天世界，肉身强度堪比一方大千世界。
但左慈心中明白，地仙之间亦有天壤之别。
他当年为求稳妥，只寻了一处普通小世界作为洞天根基。
耗费千年光阴借大魏龙气才勉强臻至圆满。
面对阎浮豫州这无穷无尽的诡物浪潮，终究显得力不从心。
九灵元圣抬头望向庙外天色。
月隐星沉。
正是丑时将尽之时。
“此刻夜色最深，阳气初萌。”
“那阎浮诡律规定午时三刻献祭，恰与此时形成阴阳对照。”
九灵元圣语气渐沉。
“恐怕再过六个时辰，还会有其他变故。”
左慈神色一凛，袖中扣住符箓，低声道：
“此地距离邙山还有三百余里，以你我现在的状态……”
话音未落。
庙门突然无风自动。
一道血色的影子在门外一闪而过。
九灵元圣九首齐转，十八只眼睛同时绽放金光，将庙外景象看得分明：
山神庙外，浓雾如墨。
只见。
数以千计的梦轮侍女正从四面八方涌来。
一片遮蔽视野的浓雾中、并听到雾中传来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妙旋律。
她们身着染血的素衣。
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吐出的舌头尖端分叉宛如蛇信、皮肤上生出蛇类的鳞片。
如同被丝线操控的木偶，正循着方才光柱最后消失的位置缓缓逼近。
山神庙内，香炉中青烟袅袅。
九灵元圣面色铁青，九首齐昂，怒极反笑：
“还真是阴魂不散！”
自己堂堂东极妙严宫门人，何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这些邪祟逼得如此狼狈。
说罢，九灵元圣取出一支通体莹白的玉香，屈指轻点，香头自燃。
青烟缥缈升腾，在破败的庙宇中流转不定。
九灵元圣闭目凝神。
于心间虔诚诵念太乙救苦天尊圣号，将阎浮大魏中邪祟肆虐、疲于奔命之事一一禀报。
忽然间。
青烟大作，左慈只觉灵神一阵飘忽。
恍惚间已穿越无垠虚空，来到一处祥云缭绕的仙境。
但见，东极妙严宫中。
一位头戴冕旒、身着霞衣的道人端坐莲台，周身紫金瑞相，妙道真身。
“现在可是想起本尊了。”
道人含笑开口，声音温和如春风化雨。
左慈既惊且喜，连忙整衣正冠，行弟子大礼：
“拜见师父。”
九灵元圣可顾不上这些。
气急败坏的开口：
“天尊，我等已在豫州境内，此时夜色正深，诡祟肆虐，还请天尊出手相助。”
“你这痴儿。”
太乙救苦天尊微微摇头，眸中带着慈爱。
“陛下既已命你等前往阎浮诡境探查道主身份，尔等自然可随时呼唤本座。”
九灵元圣闻言。
九张面孔同时涨得通红。
他堂堂九灵元圣。
若不是顾忌显露本相会打草惊蛇，让魏帝被狗急跳墙的阎浮道主提前炼成大道龙丹。
何至于处处受制，连这些宵小之辈都要退避三舍。
“天尊明鉴。”
九灵元圣九首低垂，声音沉闷。
“若非顾及魏帝安危，劣徒早就……”
“早就现出本相，将这些邪祟一口吞了？”
太乙救苦天尊接话道，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啊，还是这般急躁。”
左慈在一旁听得真切。
这才明白九灵元圣一直隐忍不发的苦衷。
原来并非实力不济，而是投鼠忌器，生怕打草惊蛇害了魏帝性命。
太乙救苦天尊袖袍轻拂，一道青光没入九灵元圣体内：
“既然尔等已有计较，本座便再助你们一臂之力。”
“这道'青华护体神光'可保你三个时辰内不露行迹，足够你们赶到邙山了。”
九灵元圣周身顿时泛起淡淡青光，原本外泄的气息瞬间收敛无踪。
他九首齐点，声音中带着感激：
“谢天尊！”
左慈也是连忙再拜：
“弟子定当竭尽全力，护佑魏帝周全。”
青光流转间。
二人的身影渐渐淡去，重新回到破败的山神庙中。
庙外，梦轮侍女的嘶鸣声依然不绝于耳。
九灵元圣却是伸手一捞，将已经洗尽铅华，露出神讳的桃符收走，又带着左慈匆匆离去。
“走！”
他低喝一声，携左慈化作一道若有若无的青光，瞬息间已掠出数十里外。
临行前，九灵元圣低头瞥了一眼手中的司南车。
古朴的铜制罗盘上，指针始终坚定不移地指向北方。
北极銮舆，高悬于混沌之海，屹立于诸天时间长河之上，如同永恒的灯塔，为天庭万千仙神指引着方向。
诡谲变幻的阎浮大魏。
这是他们唯一可以信赖的坐标。
“莫要与这些邪物纠缠。”
九灵元圣声音低沉。
“时间紧迫，必须在午时三刻前抵达邙山龙穴。”
左慈会意点头，拂尘轻扫，将沿途残留的气息尽数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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