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教训
柏鸢瞥了卫少卿一眼,只暗示他好好做笔录,并未多言,再次问道:
“赌了几局?几胜几负,都问裴缙的什么问题?”
“八局。”刘昂头顶压力,硬着头皮答道,“没、没赢过,就没问……”
“啊?”闻言,卫少卿笔尖一顿,震惊道,“一把没赢?”
他还以为刘昂刚才那句「一直都是赢家」,指的是裴缙大部分时间都在赢呢。
哪想到竟是半句没掺假,真就一把没赢。
这……
卫少卿同情的看了刘昂一眼,嬉皮笑脸的对柏鸢感叹道,“没想到小姐夫还挺厉害的,鸢姐,你知道他这么厉害不?”
柏鸢再次侧眸瞥了他一眼。
卫少卿赶紧收起脸上的表情,做了个拉拉锁的动作,严肃认真的低下头,继续在纸面上奋笔疾书,将这一屋子人屈辱的战绩永远刻在了大院黑历史的耻辱柱上。
裴缙在海启时就时常辗转于各大聚会,更是各种活动的组织者和常客。
这些富商家的少爷小姐们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至于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乐什么,柏鸢心里头也知道个大概。
总归是要比京里更加大胆、开放、花样丰富、更加多姿多彩。
听到裴缙连着赢了他们八局,柏鸢只当裴缙平时跟海启圈子里的人玩得多,见识广,是其中的佼佼者。
遇到大院里这群家教甚严、连球杆都没摸过几次的大少爷们,就跟老玩家爆屠新手区似的。
要说多高玩可能算不上,但对付这群菜鸡、库库一顿虐菜,那是绰绰有余。
也就没觉得多奇怪或是惊讶,只淡定的应了一声,便继续盘问道:
“还有其他要交代的吗?”
“有……”刘昂点点头。
只不过,这次他没像刚才说的那么痛快,而是在心里犹豫了好久,想说又不敢说。
最后一咬牙、心一横,想着横竖都是一刀,也就彻底放弃抵抗,认命道:
“我们还、还、还摇骰子,赌、赌大小……”
话音刚落,卫少卿便知大事不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脸色骤变。
都说大院子弟家教严,但这个严和常规意义上的「严」不是一回事。
严的是家风,是教养,是规矩,是精神内核。
严归严,但要真遇到那种家门不幸出了个混不吝的纨绔,无法无天地闯了什么滔天大祸。
家里随便一出手,也都能给轻松摆平。
这是底气,是权势,是铁血手腕。
真要算起来,闯祸的也不是一个没有。
今天你开车撞了人,明天我打架给人整医院去了,后天他又给人家好好的馆子砸了。
该玩的该干的一样都不耽误。
有些祸事单拎出去,可能反而还要比其他圈子里的更骇人听闻。
要不柏鸢怎么在大院这群人这里威望这么高呢,一天到晚光给他们处理这堆烂事了。
不吹不擂,鸢姐真就啥事都能平。
平时这群人就算玩的再疯,回去之后也顶多被老一辈人耳提面命叨叨几句,把那些耳朵都磨出茧子的大道理听上几遍,这次干了,下次还敢。
严,多数是严在事后的管教方面,不会任由、放纵加鼓励,纵容他们一条路走到黑。
不管能不能管得住,家里的态度得摆正。
但如果孩子哪天真出了事,家里肯定还是一个比一个护犊子。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是这些事在大院人眼里并不算事,也不叫事罢了。
可玩归玩,闹归闹,刻在所有人骨子里的共识是,不论你再怎么滚混蛋,唯有三样东西是打死了都不能沾的。
——黄、赌、毒。
这是红色底线。
默认的共识就是,只要跟这三样沾上边,就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远了。
生死存亡的大事,半点儿都马虎不得。
是以,就算再下三滥的混不吝浪荡子,也绝不会轻易越界分毫。
即便一时头脑发昏,在做之前也得在心里深思熟虑,掂量掂量自己身上有几根骨头可以折。
威慑力和严重程度可见一斑。
其中又以「买家」和「卖家」,因严重程度不同,作不同等级的定性加以区分。
这也是大院子弟家规的严之所在。
跟这事一比起来,什么你一天换七八个男女朋友,我一掷千金挥霍无度,他作奸犯科……那都不叫事。
因此,刘昂他们拉着裴缙打几把斯诺克,其实并不算大事,也说不上多严重。
即便加了赌约,也不会招致什么严重的责罚。
毕竟台球也算正经赛事,电视上头天天播着呢。
只不过在老一辈人眼里,多少有些「不正经」。
被他们逮住免不了要说上几句「不务正业」,再念叨几句也就将此事接过了。
但摇骰子那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就算用的是同一套赌约,定性也是天壤之别。
作为最常见也最简单的赌博项目,这就像是半只脚往进水里伸,约等于入了门。
你就是摸扑克搓麻将都比这个强。
再加上电视剧里一涉及到赌馆的剧情,就总拍一群人在那茅草棚子里嗷嗷乱叫,一会儿卖大一会儿买小的,更令人印象深刻。
在那些容不得沙子的老一辈人眼里,这就跟自甘堕落没什么两样。
更别提有些家长本职工作就是专门打击这仨底线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干这个正好撞枪口上了不说,还又将性质往上抬了一个阶梯。
是以,卫少卿深知此事事关重大,断然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肆意调侃打趣,表情更抹去了装模作样,前所未有的认真。
一想到「京里大院的公子哥们聚众饮酒、摇骰子赌大小彻夜不归」这事被传回院里,他就感到一阵心惊胆战。
这群人胆子是真的大!
这要是再不小心被有心人认出,刻意拍下来发到网上,顶到头条……
说句塌天大祸都不为过。
挨顿毒打都算轻的。
想到这里,卫少卿试了几次都没敢轻易落笔,一直端着的笔尖则微微颤动。
他小心的瞄了一眼柏鸢的脸色,用眼神询问她是否真的要往上写。
这口供一旦传开了,非得扒他们一层皮不可。
柏鸢未分给他半分目光,神色不变,继续说道,“所以,你们拉他赌博?”
“摇、摇一摇而已,不能算赌……吧?出门不都、都玩这个……”
刘昂还想狡辩,给一旁的卫少卿急得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在这个时候犯倔自讨苦吃。
收到提醒,刘昂也知其中牵扯甚大,虽有心辩驳,但最终还是低头认错道:
“鸢姐,我认错,要打要骂我们都认错,可、可……”
到底还是心有怨气,想着就算死也得拉个人一块垫背,他大声说道:
“可是裴缙他也玩了啊!!!”
事是一起犯的。
要罚也得一起罚!!!
一个也别想跑。
他们不好过,他裴缙也别想好受。
刘昂在心里盘算着。
可谁知听到这句话后,柏鸢却瞬间变了脸色。
“他家里从商,玩两把怎么了?你跟他比?”
柏鸢看似轻描淡写地轻轻揭过,实则与之相反地冷笑了一声。
刘昂满脑子都是「裴缙狗东西」。
要不是因为他,他们怎么会想着碰这东西。
要不是因为他背后打小报告,柏鸢又怎么会知道他们做了什么,怎么会一大早找他们算总账。
刘昂光琢磨着怎么过后报复裴缙了,只听见了柏鸢「袒护」,撇着嘴抗议道:“这不公平!”
丝毫没看到柏鸢像看死人一样冰冷凌厉的目光。
听到这话她离开椅子,径直走到刘昂跟前。
“公平?”
她看似无害地勾动嘴角,下一却秒不由分说抬脚就踹。
这一脚踹得重,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刘昂猝不及防被踢倒在地,在地上滑了一小段距离,后背撞在一旁的茶几腿上,发出一声闷哼。
从柏鸢踹人的力度和碰撞时的响动估计,要么后背淤青一片,要么肋骨轻微骨裂。
被踹到的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不等他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柏鸢便再次朝他走过去,又紧跟着补了一脚。
“他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你也跟敢他比?”
”自己什么身份混什么圈子搞不清楚?”
“什么事该你做,什么事不该你做,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你白活这么大,这点道理还要我教?”
柏鸢冷着脸,每说一句话,就往他身上踹一脚。
特意换上的硬头皮鞋,每次都精准无误地踢在同一个地方。
刘昂刚开始还能抽痛哀嚎,等柏鸢连着踹了几脚之后,便慢慢地没了动静。
再听就只剩下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场其他人看去,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布满汗水,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成一团,已然是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包厢内的其他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场单方面的「暴行」。
直到柏鸢停下来,从裙兜里掏出纸巾开始擦鞋尖上的血,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劝说、置喙半个字。
很快,柏鸢擦干净鞋尖上的血,随手扔在宋亦程面前那空桶里面,再次抬眸看向他们这群人。
心知地上这刘昂就是柏鸢给他们打的样,刘昂之后就该轮到自己。
他们这群「同伙」有一个算一个,无论如何难逃一劫。
在场其他人顿时就跟被入巢老鹰吓傻了的鸡崽子似的,所有人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只盼轮到自己的时候,柏鸢能脚下留情,踢得稍微轻一点儿。
若是按照以往,这排队领罚的活是由秦令征拎着他们脖领子,极为狗腿子的一个一个拽到柏鸢跟前摆好姿势,再让柏鸢挨个踹过去的。
这就导致这些人只知道挤在一起,半天都没有一个人敢勇敢地先过去找柏鸢领罚。
可总这么等也不是事儿。
总不能让柏鸢主动过来,上鸡圈里头一个个亲自按头揪出出来,再挨个抬脚踹过去吧?
于是,这群人推推搡搡,最后愣是推了个地位最低的倒霉蛋出来,率先承担火力。
他们总共十多号人,柏鸢一个人一个人踹过去,每人踹上十来脚,每脚都踹十成十的力度,就是再厉害,踹到最后只剩下三两个人的时候也得累吧?
更何况,柏鸢这会儿明显正在气头上。
这头几脚和头几个人必然是带着愤怒值buff的,踢得也会用力,更疼一些。
——很简单的数学题。
瞧见地上刘昂那库库直往外呕血、俨然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就问谁看了不害怕。
兄弟一生一起走,大难临头各自飞。
自然都想先让别人顶在前头,上去消耗一波柏鸢的体力,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恰好赶上两脚轻的。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柏鸢并未如他们预想般,将矛头对准除刘昂之外的其他人。
而是在清理过鞋尖上的血渍后,转而看向卫少卿,问道:
“都记下来了吗?”
“记、记下来了,鸢姐,要不您亲自翻翻?”
顶着众人视线聚焦于一身的压力,卫少卿点点头,不敢有半句欺瞒,边说还边举着笔记本往柏鸢跟前伸,就怕她误会自己徇私舞弊。
柏鸢抬手按下,嘴角噙着冷笑,“给我看什么?他们玩都玩了,我又不是他们亲爹亲妈,管不到他们头上。”
说着,柏鸢将这小本子啪嗒一声扣好,又重新扔回卫少卿怀里,“揣好了,带回去,给他们亲爹亲妈看看,让他们关起门爱怎么管就怎么管。”
“鸢姐!!!”
“姐!!!”
“柏鸢姐!!!!”
此话一出,众人表情巨变。
像是终于开始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似的,急忙喊道:
“姐,姐!我们错了,真知道错了,您踹我吧,使劲儿踹,实在不行您再扇我两巴掌解解气……”
“就是啊姐,您快坐下消消气,我们太不是东西了,畜生不如的玩意儿,就是一群王八蛋,您可千万别跟我们这群混账羔子一般见识,姐,我给您捏捏肩!”
“姐,您放心踹,要是嫌脏,我蹲这给您擦鞋,您踹一脚我擦一下,我手速快,贼快,不信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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